第20章(第2页)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陆归荑当日的话,旋即明白了裴霁的意思。
他之所以抓着陆归荑不放,只因在那藏身暗处的两个敌人眼里,裴霁本就不该轻易放过散花楼,陆归荑被他押走未必是死,可她们要是都安然无恙,鱼儿绝不会上钩。
裴霁见她们想通了,便问道:「听闻柳楼主会易容之术,不知可否替本官做一张面具?」
柳玉娘一惊,抬头细细端详裴霁的脸,道:「若只是暂时掩人耳目,一两日便可做好,再要精细就得费时许多,不知裴大人作何用处?」
「自然是给你的好妹妹用,她将在三天后扮成本官的模样,带人守好州衙里的两箱宝物,倘若这次有失……」
裴霁言至于此,陆归荑深深看了他一眼,拜下道:「定不负使命!」
第十三章
杨钊手绘小像惟妙惟肖,经州衙里的画匠连夜临摹赶制,翌日一早,城里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告示。
乐州城以搜捕逃犯为由戒严十日,百姓们从惶惶不安到怨言四起,这下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松动,又见着了贼人面目,纷纷唾骂不已,而在渐复人声的路边茶摊内,大伙儿骂过了害人不得安生的狗贼,又说起另外两件事来。
昨日发生了两桩大案,一是五姓墓被盗,二是卖烧饼的刘姓夫妇在家中遇害,如今前者已然人赃并获,后者尚未抓到真凶,难免令人唏嘘,人们议论了一阵,认为夫妇俩多年来与人为善,家中莫有白财,凶手八成就是那被通缉的逃犯。
「说起这杀千刀的逃犯,昨晚还有人因此被抓了呢。」
「可是那散花楼的三掌柜陆归荑?我就住在那条街上,后半夜亲眼见到一班衙役叩门进去,不消多时就抓了个女子出来,上枷戴铐的,好大一番阵仗,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早不见告示文书,还以为做梦呢!」
「有这事?我只知道散花楼闭门歇业十天了,也不挂个牌子说明原因……」
「难道就是这陆三通贼了?也对啊,若是城里没个内鬼,哪有外贼能藏住?」
「卿本佳人,奈何……」
茶馀饭后,七嘴八舌,多数人只顾说得兴起,并未发觉人群里藏着一双双不安分的眼睛,这些眼睛的主人不拘男女老少,身份亦有不同,但无一不是市井间常见的角色,他们混迹在各处人流较多之所,悄然打量周遭诸人的形貌言行,若有发现异常,或上前搭讪,或暗中尾随。
在这座城里,只有一股势力能发动这么多九流人士,即是散花楼。
陆归荑被捕下狱,散花楼三花缺一,虞红英跟柳玉娘果然无法做到安之若素。
人群之外,一个布衣男子弯腰推着装满酒坛的板车进了小巷,在某家酒楼的后门停下,朝里面吆喝了一声,可等到小二出来接货,板车旁已不见了人影。
从后门这儿抬头看去,刚好能瞧见酒楼二层某间厢房的窗口,那扇木窗大敞着,待到人影翻入,这才无声闭合。
桌上已摆好了三荤三素,有酒亦有茶,一身便装的裴霁正在自斟自饮,听见后面的动静,他头也没回,只嫌恶道:「你是在哪个野坟地里睡了半宿?一身死人味儿,败我胃口。」
「不是野坟地,但也大差不离。」应如是在他对面坐下,抬起衣袖闻了闻,「我特意挑了口新制的棺材,漆干不久,未有阴主,哪来什么味道?」
昨夜三班衙役巡城,按图追捕嫌犯,就差挨家挨户搜查一通,不想竟是灯下黑,应如是出了义庄又折返回去,绕到停尸房里找了具空棺安然入睡。
裴霁问道:「杨钊身上果真有猫腻?」
应如是给自己倒了碗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摇头叹道:「猫腻还不小。」
当日在翠微亭内,一番拔刀见血过后,这对昔日同门总算是各退一步,决定先联手侦破玲珑骨失窃案,再以此重启调查四年前的护生剑刺君大案。这样一来,玲珑骨的神秘失落就成了九连环的第一道关卡,若不能尽快理出个头绪来,后续诸事皆无解。
眼下,明面上有四个人与玲珑骨失窃案脱不了干系,即是哑女幽草和散花楼三姐妹,而在暗地里,沉船案劫贼亦是嫌疑巨大,可要说应如是最怀疑谁,当数那买通温莨灭门通闻斋的幕后主使,此人未必是劫贼同伙,但一定与之有关,这才被安排在通州接应赃物转运。因此,经过了一轮抽丝剥茧,应如是与裴霁决定将通闻斋灭门案与玲珑骨失窃案合并处理,于是让陆归荑附耳过来,教她说了那番话,又催促她先行回去,既是搅浑水,也是藉此试探虞红英和柳玉娘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