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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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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人在此,恐怕已然惊呼出声,杨钊却不意外,他将这黑衣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未贸然开口,直到对方将店门关上,开口道:「十里堤上,杨柳树下。」

「蓬舟催发,雨代酒茶。」杨钊接上这句话,心下紧绷的弦随之一松,他伸手探了探趴在柜台上那人的脉搏,确认其只是昏睡,脸色也变得缓和。

「怕我杀了他?」黑衣人的声音略哑,但不难听出是个女子,「杨总捕大可放心,今夜只为借他宝地说话,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也并非见人就杀的,不过……」

顿了下,语声中带上一丝嘲弄,她道:「杨总捕这双手,还怕染血吗?」

杨钊唇边未来得及扬起的笑意凝固了,他转头望向对方的眼睛,只觉幽深似井,忽地回想起应如是那句诘问,喉头如扎尖刺,半晌才道:「我的手已经脏了。」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走到他身边,将他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柔声道:「你秉公办案十馀载,而今为我脏了手,可有后悔?」

见他摇头,黑衣人低头贴上那只布满茧子的手,可惜她戴着面具,传递过去的只有冰冷,杨钊伸手欲揭面具,却被挡下,脸上便有了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还不到你我能够坦诚相见的时候。」黑衣人放开手,「我想你一定有许多话要问,否则不会在明知耳目环伺的情况下冒险联络我。」

杨钊沉默片刻,道:「有人怀疑是我杀了刘氏夫妇。」

「我知道,可他没有证据,裴霁也不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贼人。」

「裴霁心中未尝没有怀疑,只是比起我,陆归荑更具嫌疑。」

「毕竟你们是远日无怨近日无雠,纵使夜枭卫翻得出刘氏夫妇几十年生平,也找不出蛛丝马迹。」黑衣人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捕捉什么,「想杀人的是我,你只是替我执行灭口。」

她说得轻描淡写,杨钊却觉浑身沉重,他犹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自己藉故离岗,取捷径赶到刘家,按照约定好的那样敲击地窖入口,三长两短,那对夫妇果然从底下出来,一见着他便忙不迭追问女儿的近况,得知其母女平安,老怀大慰,紧接着就被他提掌击中头顶,统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条命就无声消逝了。

他还吃过他们做的饼子呢。

「你果然还是后悔了。」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语气里竟无埋怨,「十多年来,我不曾求过你,此番不得不找你帮忙,并没想过你真会答应下来,总归你我道途已陌,平日里你对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这种事……」

她的话没说完,杨钊便打断道:「没什么可后悔的,我一早就承诺过你,只要你拿出这样信物,任何事我都肯为你去做。」

说话间,他的手下意识抓住衣襟,那个绣花荷包就藏在里面。

黑衣人眸光微动,主动与他相拥,隔着一层单薄衣物以手触摸心口,荷包里的硬物轮廓微微凸显,是一只耳环。

心里有了猜测,正当她要顺势抽出荷包的时候,手腕已被杨钊抓住。

「你今晚……有些奇怪。」

杨钊确实为这样的亲近举动而欣喜,可他旋即想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陈年裂隙,顿时如被泼了盆冷水,想到对方刚才的话,皱眉道:「莫非你是要毁约?」

黑衣人一怔,模棱两可地道:「且不说你是否后悔,我确实不该将你拖入这潭浑水,于你而言,不值当的。」

这句话里有哀戚关切之意,杨钊听得心软,道:「事已至此,再多胡思乱想也无益,我听说昨夜陆归荑下狱了,是裴霁亲自押进去的,这会儿恐怕正在受审。」

「玲珑骨是在她手上丢失,幽草也是她的人,而今期限已到,失物未归,关键证人又被杀死,裴霁当然要上门抓人。」黑衣人叹道,「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李姓男子?」

「他究竟姓甚名谁,当下还不好说,只是在这节骨眼上来到乐州城,甫一露面就抓住了本案关键,绝不会是局外人,裴霁正带人为抓捕他做准备。若非如此,咱俩今夜也不能相见。」

「倘若此人真是宝物之主,他明知这里变局重重,还敢亲身涉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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