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1页)
「你去做什么?」
「找虞红英!」裴霁回过头来,眸光冷厉如刀,他并非愚钝之人,应如是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所指何人已经呼之欲出。
「你这急脾气何时能改?我的话还没说完。」
应如是反手轻推,裴霁面色不虞,倒也按捺下心头杀意,顺着力道坐回原位。
「以上种种多为揣测,对错与否还需调查佐证,到了这个关头,最好是一举成功,莫再节外生枝。」应如是为他倒了杯消火的凉白水,「我向岳怜青打听过一些事情,得知柳玉娘与刘氏夫妇生前少有往来,那朵拜门求诊的金花是由虞红英托柳玉娘转交他的,值得一提的是,他说刘家女儿的嫁妆里也有此物。」
「好,稍后我就去州衙找那卖油郎一问究竟!」裴霁眯了下眼,「若是他家真有一朵金花,可否为证?」
应如是却摇了摇头,道:「怕是不足,我听说虞红英在乐州城素有善名,曾为许多走投无路之人提供帮助,三教九流都有她的人脉,这也是散花楼能在此地根深蒂固的一大原因,就算你在他家找到了金花,也算不得铁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裴霁几乎被他气笑:「那你提这件事做什么?」
「刘氏夫妇以卖烧饼为生,不认得几个大字,其女却能读书识文,还拜师学了一门上好的刺绣手艺,与人合伙经营绣坊,所费银钱从何来?再者,若是他家生意红火攒下不少家底,这样的条件已足够女儿嫁进更好的人家,怎会看中附近一个清贫孤苦的卖油郎?」
那对夫妻仅有一女,爱之如命,就算女儿看上了此人,他们也是不肯独女嫁过去吃苦的,何况刘家女在城里学刺绣,不是没见过人才出众的少年郎,反倒与外面人接触得少,哪来的非君不嫁之心?
「刘氏夫妇给幽草下药,随后藏身避祸,可见他们的确与幕后黑手有所勾结,这些对不上明帐的银钱也该是对方给予他们的报酬,如此算来,双方联系并非一朝一夕,而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那么嫁女一事也该是受其安排,方便拿捏软肋。」应如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几下,「我问过岳怜青,刘氏夫妇原本是走街串巷地叫卖烧饼,直到陆归荑将无忧巷作为自己在散花楼外的据点,他们才来这里固定出摊做生意。此外,幽草做工的那家绣坊就是刘家女所在之地。」
换言之,幕后黑手不是为了完成这次的移花接木和栽赃嫁祸才买通刘氏夫妇,这两人原本就是对方安插在无忧巷外的眼线,而在这个地方,谁能值得他们如此在意呢?
裴霁缓缓道:「散花楼这三姐妹里,虞红英跟柳玉娘是一路扶持着走过来的,唯有陆归荑是后来加入,虽说三人惯是同进同退,分工协作也算和睦,但从这次的情况看来,她们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情同手足丶亲密无间。」
虞红英肯冒巨大风险袒护柳玉娘,却不会舍身为陆归荑做担保,而在陆归荑心里,恐怕无忧巷里这帮孩子比散花楼更重要。
「然而,柳玉娘私改药方丶暗算虞红英一事,证据确凿。」裴霁皱起眉,「难道是她们分赃不均,又起内讧?」
「我看不然,否则柳玉娘没必要为虞红英隐瞒至死。」
「左右玲珑骨已经被她毁去,虞红英就算活了下来,也不能独占这份宝物,看在过往情分上,柳玉娘未必会把事做绝。」
裴霁这番话也不无道理,应如是却道:「我们不妨再大胆一些,既然被柳玉娘捏碎的耳环是假,焉能确认她手里那根玲珑骨是真?」
最后一句话仿佛重锤击打在裴霁心头,只听应如是一字一顿地道:「说到底,你我都没亲眼见过真正的玲珑骨,柳玉娘投入火海前也只让你瞧了一眼掌中之物,能够甄别宝物的陆归荑未能及时赶到,连人带物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这到底是玉石俱焚,还是毁尸灭迹?」
当他话音落下,屋子里骤然一静,裴霁的手又搭在了无咎刀上,指腹轻轻摩挲过刀鞘,过了一阵才道:「直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应如是转身取来纸笔,龙蛇疾走般写满一张递给裴霁,肃容道:「我希望你能出动乐州城内所有的夜枭暗探,在天亮之前将这纸上的一切查个清清楚楚!」
裴霁接过来看了一眼,紧皱的眉头简直要拧成死结。
离天亮还有不到三个时辰,此举说是倾巢而出也不为过,即便在全城戒严那段时日,这些人也多是秘密行动,除非情况紧急如裴霁在暗巷遇袭那晚,似张更夫这般在本地潜伏多年的桩子绝不会轻易冒头露面,若要完成这件事,必得动用非常手段,有的人少不得要舍弃经营多年的表面身份,还要触动本地一些势力的禁忌,夜枭卫虽是无惧于此,但这不过是应如是的一个猜测,只怕得不偿失。
「好,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