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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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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放下碗,想了想才道:「倒没有不可说的,李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应如是道:「任氏火宅,据闻是任庄主在十年前开办的慈善堂。」

「不错,当年战事未休,许多流民逃难过来,委实凄惨可怜,老爷动了悲悯之心,于是建立了这座宅子,收容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使他们不必沦为饿殍或落草为寇。」每每说到这里,十九都会肃然起敬,「这些人大多没有了亲友,死后也没了子孙祭奠,老爷专门辟出一个大屋,用来安放亡人之灵,逢年过节也好让他们受一炷香火,后来有大德路过此地,说是其间福德深厚,老爷便将任家先祖的牌位也请了过来,算是家祠了。」

也正因此,一般人不得擅入静安堂,除任氏夫妇之外,唯有火宅的总管事能够进去收拾打扫,而今对方年纪大了,这差事就落到了十九身上。

应如是听了这些,只说了句「任庄主宅心仁厚」,不再追问更多。

两人用过早食,十九收拾好碗筷,又为应如是把过脉,亲自煎了一碗药送来,嘱咐他趁热喝下,便匆匆离去了。待到脚步声渐远,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应如是揭下遮眼白布,也不看手边的药碗,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手帕包。

裴霁离开时带走了那支黄玉蝶钗,却将此物留了下来,里面包着一根铁针,正是先前夜探荒宅时找到的,应如是把针和机括都给了裴霁,让他去查暗器来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白白胖胖的徐康看似体重笨拙,实是玩暗器的行家,单论这门功夫,恐怕只有散花楼的陆归荑能胜他一筹,那陈旧简陋的机括入不得他眼,外表平平无奇的铁针却让他上了心。

「这一根铁针,实由五枚造型别致的曲针组合而成,打在木头丶石头上都与寻常无异,可一旦打进了血肉里,便要从一化五,绽若花开,即刻穿筋透骨,若是强行拔针,还会加重伤势,阴损得很。」

裴霁虽走,言犹在耳,应如是用两根指头捏住针尾,以巧劲将之捻开,果真同他说的分毫不差,旋即想到他们当时找遍了密室,只寻回十三根铁针,消失无踪的那一根八成如布置机关的凶手所愿,打在了后来赶到的某个人身上,若是侥幸不死,必有留痕。

依徐康之见,江湖上的独门暗器多与独门手法相配,针与机括并非原配,在荒宅密室里设下机关的凶手也不是此针原主。

先前为了调查白虎玉佩的来历,应如是与裴霁一路追溯到姜丶赵两家的恩仇上头,对于那名凶手的身份,二人心中已有猜测,眼下得到了新线索,原本不甚明晰的地方也说得通了。

赵家血案发生于十七年前,要真是任天祈所为,他布置陷阱的时间不会比这更早,而白衣太岁以刀剑双修见长,并不擅长暗器之道,却是宁可另造机括也不换用其他暗器,其中缘由定不一般。

「徐康在景州蛰伏三载,认不出这暗器的来路,任天祈身边也没有精通此道之人,只是……现在没有,从前未必没有。」

脑中思绪飞转如梭,将一条条或粗或细的线索交织串联起来,应如是拈着这五枚分解开来的细针,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准确来说,跟姜瑗一样,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与任天祈出身相似,她也曾是一名「猎手」,混迹于黑道各大暗榜,后来金盆洗手,嫁为人妇,可惜未等红颜见迟暮,已是为人所害,连带一双儿女也未能逃过死劫,如今只剩下了朽土一抔。

应如是之所以对她有些印象,也不过是在记录任天祈情报时瞥见过三言两语,当中就提到了她的成名暗器,因其生平已没,没有细致描述,仅留一个名字——

「任王氏,绣衣娘子,落地……生花。」

这四个字浮上心头的刹那,应如是再看手里的铁针,脸色陡变!

落地生花,「地」是皮肉筋骨,「花」是朵朵血花!

第五十四章

且说水夫人与程素商离了火宅,便乘轿子一路向城外白眉山而去,两地相距不远,轿夫又是壮年健手,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了山脚下。

与东西两座山不同,白眉山外有一条小河环绕,河边杨柳青碧如浪,卧云山庄就在这片碧浪之后,它是依山而建,正门前蹲着一对威武的大石狮,上头悬有一匾,乃是任天祈年轻时亲手刻就,风骨遒劲,力透坚石。

河上吊桥是一早放下来的,水夫人平日里出门在外,轿子概不落地,这回却停在了岸边,她皱了皱眉,程素商过来打起轿帘,脸色不大好看,低声道:「夫人,前头有阻,我们绕路从西门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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