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页)
听到这里,水夫人不禁苦笑道:「您说的没错,那位豪侠是外子曾祖,白虎玉佩则是曾祖母的嫁妆,后作为传家信物,到了外子手里,已经过了三代人……」
百年时间何等漫长,姜氏一门尚可在景州安家扎根,任家人却是漂泊于江湖,两家虽有姻亲,却已断了来往,若非卧云山庄复立,任天祈也想不起这门亲戚。
马蹄踏地,裴霁上身不动,眼角却瞥了过来,问道:「没有恢复走动?」
水夫人摇了摇头,道:「外子那时才报了大仇,山庄百废待兴,我们不仅分身乏术,还得提防对手伺机动作,将无关者牵扯进来有弊无利。」
何况没等多久,因产业整顿,山庄经营不善,为了开辟一条新商路,任天祈与水夫人远走西陲,一去就是两年多,再回来时,姜家已没。
此事大大出乎意料,夫妻俩派人打听了一番,都认为此事蹊跷,于是夜探其宅,发现了被幽禁起来的姜瑗,从而得知真相。
「她伏在地上求我们帮忙报仇,要赵福不得好死,要赵家满门鸡犬不留。」水夫人坐在马上,眼神有些空,似有看到了多年前那一幕。
然而,任天祈已不再做「猎手」,若是依了姜瑗,卧云山庄必遭白道非议,水夫人没有答应,她把人送去了城外村庄,望姜瑗能养好身体,重新开始。
裴霁嗤笑道:「难道就此放过赵家人?」
「妾身联合了几位掌柜,准备给姓赵的下个套,将其身上肥肉一片片割下来。」水夫人说得平静,眼中却有冷芒,「可没等实施,流寇先来了,也算苍天有眼,赵家人吃得脑满肠肥,便被他们给宰了。」
裴霁重复道:「流寇?」
水夫人不疑有他,顺话补充道:「他们人少,但有武功在身,事发时妾身入梦未起,外子次日带了几个徒弟去追击,提了一串贼头回来。」
第九十七章
她说得笃定,脸上也不见虚伪,可这答案与裴霁查到的不符,屠灭赵家满门的真凶无疑是任天祈,若非水夫人有意为亡夫遮掩,就该是她被枕边人给骗了。
任天祈虽不是磊落君子,但在此事上没必要瞒着水夫人,除非他是出于私心。
裴霁忽然问道:「十九是姜瑗跟谁的孩子?」
水夫人叹了口气,道:「得知她怀有身孕时,赵家灭门已有两月了,依大夫所言,是姓赵的遗腹子,她身体不好,若是打掉,人也要没命。」
裴霁心下一阵冷笑,他想到了姜瑗的孤坟,还有十九身上那块黑虎玉佩。
对于这桩旧案,水夫人其实不甚在意,只当裴霁是疑心发作而刨根问底,眼下说清了来龙去脉,她略一踌躇,原本想问的话竟不知该如何出口了。
裴霁也看出她心下惴惴,主动续话道:「在成为任家的信物之前,那玉佩先是姜氏女的陪嫁,刻的是老虎而非鸳鸯花团也就罢了,怎还落个单呢?」
须知手艺人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红双白单』就是其一,若将不成对的玉饰拿来做嫁妆,这便不算添喜,还犯忌讳。
水夫人心头一颤,问道:「裴大人如此笃定,莫非是见过能与之成对的另一块玉佩?」
裴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意味深长地道:「碰巧罢了。」
闻言,水夫人神色怔松,像是在猝不及防下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都僵硬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蚊呐般的声音道:「那块玉是什么模样?」
裴霁却没有回她,猛地一把扯住缰绳,胯下马匹被迫停步,口鼻中喷出一团团热气,上半身向后仰高,他仍稳坐如磐石,双目冷冷望向前方。
出了景州城门,直行两里半就是小河吊桥,从这儿翘首望去,不仅能看见对岸那片绿柳林,坐落其后的卧云山庄也可入眼一二。
任天祈遇害后,卧云山庄上下戒严,一刻不敢松懈,最外围的岗哨已在今早扩至绿柳林,此时不仅收了吊桥,还在岸边插了一面黑旗,旗面宽大,迎风而展,使人一眼就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