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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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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的弟子,岂能无名无姓?师徒如父子,你随为师俗家姓李,至于名……元即本性,万事皆空,就叫『元空』,如何?」

「你的心不静,放不下诸多烦恼,便该收了念想,莫往苦处看!」

「错了!又错了!痴儿啊……」

历历在目,声声过耳,应如是喉口一甜,鲜血喷在衣上,忽被一只枯皱发颤的手揪住衣襟,只见不知僧那双精光内蕴的眼变得浑浊,像一盏将熄的灯。

面上不无惊怒之色,但他已经衰老,在破障关头遭到重创,生命随着鲜血和真气一并无情流逝,这个让无数人畏惧憎恨的老怪物,终于……要死了。

四目相对,谁也难料不知僧在弥留之际看出了什么,反扣脉门的左手一点点松开,他半阖着眼,长长叹出一口气,道:「痴儿啊……」

抓住前襟的手掌蓦地吐劲,亭内悬钟为疾风所撼,长鸣不绝,应如是便在这钟声里如断线风筝般飞出翠微亭,滚下石阶,手中小剑亦从不知僧的腹部生生拔出,鲜血喷涌如泉,溅落满身。

陆归荑失声惊呼:「应居士——」

应如是听不见她的呼唤,他已经没了力气,也分不出心神,缓慢地以手攀上石阶,他望向亭中,看见不知僧还坐在原处,血染胸腹,垂首敛目。

执迷不悟,苦海沉沦;因缘会遇,果报自受。

经年不破之心魔,终于此日了结。

四面杀声渐近,天如坟茔地若棺,翠微亭直似墓碑一般立在那里。

人生有七尺之形,死为一棺之土……合该如此收场才对。

「师父……」他微微睁开眼,泪水混着血流过脸颊,声如蚊讷,不得应答。

陆归荑欲赶来相救,却为刀剑所阻,就在大风四起之际,有人纵马疾奔,衣衫被拂得猎猎作响,他迎风张口,呼出满腔未平之气,厉声喊道:「应如是——」

支在石阶上的手软垂而倒,掌中旧剑没入尘埃,一行血线淌过「护生」二字,覆去陈年锈迹,宛如新刻,锋芒毕露。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南燕,顺元四年,五月廿二。

夜枭卫指挥使裴霁追查护生剑逆党疑踪,深入西陲之地,于碧游镇内擒获一清宫后人岳怜青,即日押往开平。

也正是这一月之间,夜枭卫中部四大据点先后遇袭,武林中亦发数起灭门惨案,血印直指护生剑,掀起轩然大波,争议四起。

不知僧假托闭关破障,昧地瞒天,率心腹部众出京南下,以备接应。

六月初四,裴霁解人犯抵苍山,逆党诸人设卡拦截,未料黄雀在后,罗网已成,东丶南两麓杀声震天,碧血满地,烟火鸣镝彻夜未歇。

翌日破晓,翠微亭主人以护生剑杀不知僧,悬钟十响,终其罪业。左右欲斩其首,为伏出鬼怪所阻,逆党馀人遂复返相救,裴霁抵亭,追尘不及。

由此,护生剑悬案真相大白,诬罔之言不攻自破,各路不平之士揭竿而起。

朝野震动,帝闻噩耗,悲极恨甚,命各州府严查叛逆,官吏藉故欺压百姓,横行搜刮,中饱私囊以欺上听,怨声载道,义军愤然而起,是年天下动荡。

同年,南方水患赈济无力,东海贼寇劫掠袭民,开平城内依旧歌舞升平。

及至腊月十一,开平初雪,帝崩于天元宫。

……

裴霁端坐案后,将信纸移向炉中炭火,上面还温了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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