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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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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依小弟拙见,这位裴大人虽然怀疑阿姊你监守自盗,但他同样认为此事跟其他几人关系不浅。」

「你是说沉船夺宝案的幕后主使和我的两位姐姐?」

「不止如此,还有那送来货箱的人,散花楼并非等闲之地,即使当晚人事繁忙,外人要想携带三口货箱潜入其中亦非易事。」

「两位姐姐已将散花楼彻查了一遍,裴霁也派人进来搜过,并未任何线索,若非内鬼藏匿太深,便是……」迟疑了片刻,陆归荑艰难地道,「有人包庇。」

「此外,无忧巷里的孤儿都受了阿姊你莫大恩情,贼子偏偏挑中了幽草,还是在她今日出门做工时动的手,我不认为是临时起意。」岳怜青抬眼看她,「阿姊,我们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这话一出,陆归荑背后陡生寒意,似有无数双眼睛倏然睁开,她下意识转头,看见的只有墙壁。

「裴霁用我们威胁你,未尝没有提防幕后黑手杀人灭口之心,如今只要我们留在无忧巷,暂且算是安全。」岳怜青话锋一转,「至于阿姊你,尽早离开为好。」

陆归荑惊怒交加:「我若丢下你们,岂不成了畏罪而逃?」

「阿姊你若是留下,我们才会有危险。」岳怜青道,「无论窃贼究竟是谁,其以幽草移花接木,已是将你推上了风口浪尖,你留在乐州城一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你身上,反而给了真正的贼子可乘之机。」

「可我离开乐州城,又能去哪里找玲珑骨呢?」

岳怜青一时无言,半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谨慎道:「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助阿姊你渡过难关。」

「事到如今,谁有通天本领?」

陆归荑只当他病急乱投医,毕竟岳怜青尚且年少,近年来定居乐州城,那些个奇人异事多是从她这儿听说的,哪能结识什么高手?就算真有这样的人,事关夜枭卫,试问当今武林,哪个不怕死的胆敢直面无咎刀锋?

却听岳怜青一字一顿地道:「苍山脚下,翠微亭主人,应如是!」

人的名,树的影。

新朝建立后正统凋敝,武林中欺世盗名之徒多如过江之鲫,名副其实者却是凤毛麟角,翠微亭主人应如是亦非名侠,可自他现身江湖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侠之大者」这四个字——

三年前,为了一名痛失爱女的寡母临终之托,应如是一出手就废掉了欢喜宗大长老的全身武功,从十日追魂杀下全身而退,可谓一战成名,正当人们以为他会借势谋划的时候,他却拂衣而去,在苍山定居修禅,建翠微亭,悬古铜钟,为走投无路之人留一线生机。

三年来,这口铜钟响了七次,应如是也七出苍山,解决了七桩令无数人不敢沾惹的江湖难事,其中最有名的一件事是替戍北老兵陈午寻回前朝大将徐靖的头骨,那头骨被旧元王族做成了酒器,又赐给了驰名塞北的马匪头子,应如是孤身出关,辗转百馀里,竟真让他找到了马匪巢穴,不仅取回了徐靖的头骨,还将一干恶匪打为废人,丢在大草原上自生自灭。

应如是办成了这七桩难事,翠微亭就算在江湖上打下了根基,黑白两道不论作何想法,都要先给他三分薄面。因此,冯盈敲出了悬钟第八响,应如是答应护送冯家爷孙抵达兴州,为此与寸草堂结下仇怨,虽是遭了算计,也不会后悔,眼下眉头深锁,只因他还在想临别前冯老说的那些话:

「老朽斗胆直言,大宁前朝虽亡,非失道不仁之罪,反观当今朝廷以燕为国号,说是承袭前燕正统,实为乱臣贼子建立的伪朝。姜定坤本为大宁的丞相,却在国家危难时谋逆篡权,甚至不惜勾结外贼换取私利,上位后任用奸臣酷吏,对外忍气吞声,对内盘剥搜刮,苛捐杂税胜过前朝不知凡几,倒行逆施,令人不齿。」

这番话落在耳中,听进心里,思绪一发不可收拾。

「杀贼护苍生……」

从南燕伪朝正式建立之日算起,已过去了整整八年,当初那些揭竿而起的人或死或降或销声匿迹,伪朝鹰犬又以剿贼为名在江湖上大肆清算义军残部,不知多少江湖败类藉机落井下石,以至于仁侠正气之风渐趋衰微,反倒让一群蝇营狗苟之徒披上彩衣走到台前,江湖自此乱象频出。

直至四年前发生了那桩震动朝野的护生剑大案。

说什么「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姜定坤无疑是天下第一号奸贼,他被一柄护生剑钉穿了喉咙,犹如一道雷霆震碎了长夜。

案发之后,刺客遁去无踪,任朝廷在江湖上撒下天罗地网也是一无所获,故新帝刚继位那两年,各地陆续发生了多起针对朝廷要员的刺杀案件,反抗苛政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从前那般残酷镇压的手段不仅未能奏效,还引发了更多民怨,最后不得不改为怀柔安抚,义士们的行动也顺势由明转暗,私下奔走积蓄力量……诸般种种,造就了如今云谲波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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