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1页)
岳怜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到底是顾忌着巷中其他人,忍着气弯腰拔出匕首,步履沉重地走了过去。
房间不大,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十步之遥,当岳怜青转过身,柳玉娘便将房门落了闩,鬼一样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背后。
岳怜青并未注意到柳玉娘的动作,他显然是头一回提刀行凶,走得举步维艰,好不容易在床边站定了,也不敢去掀被褥,闭着眼睛高举匕首,深吸了几口气,重重向下挥刀!
柳玉娘握着的另一把匕首亦在此刻挥出,直刺岳怜青后心!
「噗嗤」一声,匕首深深刺进隆起的被褥,不见鲜血渗出,岳怜青向前一扑,身子在床上一滚,险险避开了从后方袭来的刀刃,却被疾步跨上来的柳玉娘一脚踩中胸膛,她心知中计,眼里凶光毕露,一刀斩向岳怜青的右手,誓要给他教训!
与此同时,整张床榻猛地震动了一下,不等柳玉娘反应过来,床板连带被单褥子已被一分为二,寒光有如白虹闪电,自下而上,瞬息逼近,悍然袭向她挥刀的手臂。
床下有人!
电光火石间,柳玉娘也倾身一滚,顺手把岳怜青推出去当肉盾,不想那道寒光竟是收发自如,以毫厘之差停在岳怜青面前,旋即变斩为扫,将岳怜青整个人掀飞开去,眨眼后劲风再起,以劈山之势逼向柳玉娘!
柳玉娘一滚落地,方才标立而起,面门便迎上了这道无匹锋芒,若非她及时举起匕首格挡,这一刀就能将她的花容月貌劈成两半。
饶是如此,耳畔脆响乍起,精钢打造的匕首应声而断,柳玉娘只来得及偏头避开要害,刀锋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站在左肩上,霎时深陷骨肉,压得她单膝跪地。
论武功,柳玉娘比不上虞红英和陆归荑,却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能在几息间凭一把刀将她压制住的人,实在不多。
鲜血从肩上涌出,柳玉娘紧紧抓住刀身,抬头看向面前之人。
乌发冷面,玄衣皂靴,即便手里握着的并非无咎刀,她也认得出这是裴霁。
可裴霁已经跟那姓李的一起被她关在了散花楼的密室里,怎么会出现在此?
「你……」柳玉娘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在……那个人,不是你!」
她忽然想到,昨夜回到散花楼的那个「裴霁」甚为沉默寡言,几乎没跟她说过几句话,还以为他心忧大敌,原来是怕露了破绽。
裴霁唇角微勾,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柳楼主的易容术确为一绝,所制面具精巧逼真,连你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说也可笑,柳玉娘假扮陆归荑试图骗取岳怜青的信任,自己也着了此道,陆归荑所假扮的裴霁没有留在州衙坐镇,而是将计就计代他去了散花楼。
「……你怎知我一定会来?」
柳玉娘的目光落在满地被褥上,那里头只有一个用干草和棉絮扎成的假人,再看向惊魂未定的岳怜青,忽地惨笑:「我明白了,没有什么『冯宝儿』,你俩……还有小妹,你们是串通好的!」
第二十一章
裴霁将刀下压,柳玉娘便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沉声道:「交出玲珑骨。」
剧痛让柳玉娘眼前阵阵发黑,她用力一咬舌尖,这才道:「你亲自来埋伏我,就不怕那厢走脱了沉船案的劫贼?还是说……那姓李的,也是你的人?」
「你倒也不蠢,怎么就敢做下这样的蠢事?」
裴霁冷笑一声,左手探入腰封摸了件物什出来,将其展示在柳玉娘面前。
一只耳环,滴水翡翠白银钩,正如她先前说的那样,年份已久,黯淡无光。
绣花荷包被应如是从杨钊身上拿了去,本应收纳其中的耳环却落在了裴霁手里,答案不言而喻。
「那人原来是你们的帮手,怪不得……」柳玉娘喃喃道,「玲珑骨,就为了这根玲珑骨。」
「你不也是为这根玲珑骨费尽心机?」裴霁讥讽道,「买通温莨屠戮通闻斋,移花接木嫁祸陆归荑,难道不是你做的?」
柳玉娘沉默了一瞬,随后竟然笑了,道:「你还漏了两件事——勾结杨钊灭口刘氏夫妇丶联合杀手设伏暗巷,也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