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页)
裴霁似是提起了一些兴趣:「关于这对夫妇的生平,你们知道多少?」
在场四人里,陆归荑对他们最为熟悉,想了想才道:「老板姓刘,其妻刘张氏,夫妇俩都已年过五旬,乐州本地人……」
原来,刘老板早年吃喝嫖赌,终日浑噩糊涂,直至刘宋氏初胎因他受惊滑落,险些一尸两命,这才幡然悔悟,向人借本钱做起了烧饼买卖。因为这件事,刘宋氏多年未能再孕,后来终得一女,夫妻俩都将她当成了心头肉,不仅送她念了私塾,还请老绣娘教了女儿刺绣手艺,三年前其女在小河村的一家绣坊做了绣娘,而后嫁给村里一个卖油郎,虽是家境不佳,但丈夫为人勤快老实,夫妻俩生活和睦,卖油郎每每进城,都要捎一壶好油给这对夫妻,他们的饼也就越做越香了。
「你们既然怀疑这对夫妇,可有派人寻找?」
「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柳玉娘苦笑道,「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找过,不见他们的踪迹,城里也没有能收留他们的亲朋好友,或是赶在城门封禁前逃走了。」
话虽如此,她的眼睛却望着裴霁,显然疑心这两人是落在了夜枭卫手里。
裴霁不置可否,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忽然弯唇一笑,道:「我今夜来此,只为告知你们两件事,首先——这对老夫妇,已于昨夜在家中被人杀害了。」
这话仿佛一块巨石砸进水里,三姐妹神色皆变,陆归荑忙问道:「是谁杀的?」
话音刚落,她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重点,这对失踪多日的老夫妇竟在家里遇害,究竟是凶手移尸换地,还是……他们从未离开呢?
裴霁并不急于回答,继续道;「其次,鱼儿已经入网了。」
三姐妹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齐齐心头一凛!
明亮烛光下,裴霁将一张画纸在她们面前展开,沉声道:「此图乃本地总捕杨钊亲手所绘,就在个把时辰前……」
他几乎是将报信衙役的话原样转述了一遍,三人听后神情各异,陆归荑自不必讲,虞红英跟柳玉娘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再看裴霁放在桌上的铜牌,更为骇然。
「此人武功甚是高强,以杨总捕的本领,竟非他三合之敌,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混进城里,必有所图。」裴霁虽然在笑,杀意却几乎要满溢出来,「杨总捕在交手间探其口风,他说是为了寻人索物,又留下这面铜牌,身份不言自明。」
这时候,脂粉也掩盖不住虞红英苍白的脸色了,她颤声道:「是在青龙湾犯案的劫贼,也是……冯盈的同党。」
若真如此,眼下温莨既死,冯盈大仇得报,这人要做的事只剩下了两件——拿回被他们劫掠的贡宝,救回冯宝儿。
无论哪种目的,比起裴霁,散花楼更容易成为靶心。
一时之间,大堂里鸦雀无声,此间只有四个人,虞红英却好似听到了第五个人的脚步声正不急不缓地逼近。
柳玉娘回过神来,问道:「那对夫妇被杀,当真与他无关?」
「暂无实证定论,可依本官之见,应非其所为。」裴霁道,「比起他,幕后指使这对夫妇的人更有可能是凶手,他们未必知道许多,但已经暴露,杀人灭口无疑是斩断线索的最直接方法,看来凶手也知道时间紧迫,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饶是陆归荑对这对夫妇心有怨恨,闻言也说不出话来。
「恰好也是在昨晚,城外五姓墓被盗,尸骸散落遍地,两件事几乎是前后脚发生,本官不信其中没有关联。」
杀人可以灭口,可不经掩藏的凶案也会很快闹大动静,幕后之人却像是唯恐城里风雨不够大,除了搅浑水,恐怕也有助长恐慌迅速蔓延,借本地百姓向官府施压丶迫使戒严令松动之意。
这样的阳谋并不高明,但是有用,哪怕性戾如裴霁,也不能肆意将闹事的人都活劈了。
虞红英哑声道:「就是说我们当下要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一个疑似杀人夺宝的沉船案劫贼,另一个是勾结温莨丶设计散花楼又盗窃玲珑骨的幕后黑手,都不是软柿子。
「本官已同知州商量好了,将在义庄为被扰安宁的墓主人们做三天祛秽安魂道场,以此将戒严令再延长三日,待到三天后,允许五家人一同出城送葬,杨总捕会带领三班衙役全程护送,本官也会派人暗中盯梢,提防窃贼趁机将宝物夹带出去。」顿了下,裴霁又道,「再者,十日之期已到,散花楼未能履约交还玲珑骨,本当满门获罪下狱,因陆楼主舍命助力本官擒贼,虽不能功过相抵,但本官念她心系尔等,只拘其一人,暂免死罪。」
虞红英跟柳玉娘先是一喜,而后反应过来,柳玉娘求道:「裴大人,您既已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小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