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页)
口中发出一道短促的惨呼,虽音色模糊,但裴霁听得清清楚楚,是个女人。
他没有丝毫手软,脚下疾追几步,又是一刀挥出,黑衣人只得忍痛出手,两根短匕从袖中滑入掌心,双刃同时迎向刀光,左翻右转,交错的匕首如剪子一般将当胸刺来的刀尖死死卡住,可惜在须臾之后,两把匕首同时被震断,无咎刀快如闪电,直取黑衣人胸前空门,就算不为取命,也要废其还手之力。
黑衣人已被逼至靠墙,这竟是条死巷,她无路可退了。
逼至近前,裴霁突然提起了一丝戒备,恰有一阵风拂面而来,他先闻到了一股异香,夹杂着轻微的刺鼻气味,下意识想要偏移刀锋,不料那黑衣人竟主动迎上前来,仍握在手中的断匕再度左右翻转,一上一下夹住刀刃,拼着受伤,将其狠狠带向自己身后那面墙壁。
「叮」的一声,伴随着一串火星,刀锋将墙面劈开!
这原来是一面用木板伪装成的墙壁,当中藏了十道跟黑衣人一样打扮的身影,他们藏在此间屏息蓄力,又有夜色和打斗声作为遮掩,连裴霁也未能及时发现!
几乎就在「墙面」破碎的刹那,飞蝗石丶柳叶刀丶铁弹子等等数不清的暗器便暴射发出,裴霁知道自己中了计,当即一脚踢在黑衣人腹上,抽刀向后掠去,可不等他落地,那些人影已经追赶上来,顷刻间占据了上下左右四路,森寒气机弥漫开来,仿佛在他头顶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
寻常的绿林草莽,可不会有这样的杀气。
裴霁对此并不陌生,甚至在前不久与这类人交过手。
「寸草堂的馀孽。」他甩掉刀上的一溜鲜血,「温莨派你们来到这里,误打误撞让你们逃过一劫,本官不知你们这些日子藏在哪里,想来日子不好过,所以不肯惜命。」
无人应答,这些杀手是温莨生前的心腹,本就丧尽天良,如今又成了丧家犬,除了报仇雪恨,再无他念。
从无咎刀下捡回一条命的黑衣人踉跄起身,咬牙道:「一起上!」
十个杀手应声而动,四方攻击同时袭来,能让温莨托付重任的杀手当然不是平庸之辈,彼此间配合默契,若换了旁人在此,恐怕身上已多了至少五处血窟窿。
然而,裴霁从不畏惧以寡敌众,整个寸草堂都被他给剿了,温莨的人头至今还在州衙外挂着,哪会怕区区几条疯狗?
左脚定身,右脚划开半圈,就在十个杀手欺近之际,裴霁连人带刀一转,如同惊涛拍岸,刀浪悍然卷出,仿佛活过来的洪水猛兽,撕开所有来犯之敌的血肉!
寒光照彻人面,裴霁看见杀手们的脸上竟有笑容,先前闻到的刺鼻味道也更浓,他心里一突,已是来不及,只听一声巨响,被刀劈中的人竟在他面前炸开了。
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竟然在身上藏了火药,等的就是这一刻!
与此同时,又一声近在咫尺的震天响,他身后那面墙随之塌了下来。
接连几声巨响惊动了周围的人,很快就有巡逻官兵朝这边赶来,而在一里开外的义庄大门口,敲门声更是急促无比。
「头儿,快开门!出大事了!」
不仅是守在外围的衙役们,连平素未曾露面的夜枭暗卫也有人现身,正当他们想要破门时,院门忽然打开,衣着整齐的杨钊领着一班弟兄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先扫了眼人群里的生面孔,见到一面让人心惊的枭首令牌,笼在袖里的手紧了紧,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动静?」
说这话时,他的背脊兀自阵阵发寒,是冷汗被夜风吹干了。
那张字条上除了藏宝地址,还有一行小字:「恐有黄雀在后,我且将之引走,后院有门与邻相通,你速取此道脱身,急归义庄,谨防查岗!」
当真被她料中了。
杨钊带人疾赶过去,两地离得近,很快就抵达了现场,入眼先是满地碎石和残垣断壁,随后才发现了埋在石碓下惨不忍睹的尸体。
待衙役们将所有尸体都拖出来,杨钊悬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又为何死在了这里,但在其中,没有他最担心的那个人。
距此不远的一间废宅内,陆归荑兀自后怕不已,心跳快如擂鼓。
她看起来很狼狈,额头和双手都有碎石撞击留下的伤痕,而在一旁的角落里,裴霁身上虽无明显外伤,可他面如金纸,唇角残留着血迹。
常年刀口舔血,裴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到底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若非陆归荑及时出现拉了他一把,只怕他也要被埋在乱石下。
可他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握紧了刀柄,语气森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