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页)
裴霁按刀而入,他对着虞红英森然一笑,一字字地道:「识相点,本官看在陆楼主的面子上,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第三十章
应如是交给裴霁的那张纸上所列颇多,大致可归为四件事情,一是通过散花楼布施结缘的记载寻找如刘氏夫妇这般持有金花信物之人,二是摸清杨钊和散花楼三姐妹在沉船案发到通闻斋灭门期间的动向,三是核对杨钊在本地的办案卷宗,四则是从本地各大医馆药铺入手搜找虞红英过往数年的医案。
要想查清楚这些事情,真正的麻烦在于繁琐,情报最早得追溯到十年前,当中涉及的人事物更是多不胜数,也难怪应如是开口要求出动夜枭卫布置在乐州城内的全部人手,好在裴霁魄力非凡,下了「不惜代价,只要结果」的死命令,短短几个时辰内,城中所有明线暗线都「活」了过来,堪堪赶在天光大亮之前将所有情报筛选汇总完毕,送至裴霁手中。
事实证明岳怜青所言不虚,散花楼能在乐州城里站稳跟脚,少不了虞红英这位左右逢源的当家人,她不仅会做生意,更会做人,多年来广结善缘。除却生意往来,虞红英布施结缘的对象不拘三教九流,你在路上偶遇一个乞丐,对方或许就喝过虞红英一碗救命热粥,她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没人能说得清楚,可在这偌大地盘上,虞红英的朋友早已多过敌人。
然而,虞红英的朋友不少,持有金花信物的却不多。
「在无忧巷外卖烧饼的刘氏夫妇也好,回春堂的黄老大夫也罢,他们都是受过你大恩惠且对你有用的人。」
观音祠内,应如是将岳怜青和幽草挡在身后,直视虞红英道:「若是挨个排查与你有过人情往来的目标,时间未必来得及,但若反其道而行,从杨钊经手过的重要案宗入手,查那些犯人的底细,不难发现其中有好几个人符合这点条件。」
世上虽有施恩不望报的善人,但一定没有愿做亏本买卖的生意人。
「本官再命人查他们的亲眷,果真收获颇丰。」裴霁一扬手,数朵金花「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笑容中满含讥讽,「以恩惠收买人心,再威逼利诱收买人命,难怪散花楼做着绿林生意还能在明面上有个干净招牌,真是好人缘丶好手段!」
如散花楼这样的一方势力,要想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面子功夫必须做得漂亮,若是沾了脏东西,就要拿人命去粉饰,顶罪栽赃不过是方法之一。
虞红英低头看着那些被丢到自己脚边的金花,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
应如是面上却无得色,甚至有几分悲悯之意,他接话道:「柳玉娘以夜会杨钊丶暗巷设伏和盗墓掘尸等手段故布疑阵,为的是掩盖真相,使人以为她是本案真凶,甚至做到了玉石俱焚丶毁尸灭迹的地步,可经过探子调查,从二月初到二月尾,她不曾离开本地半步,与之相熟的几位常客皆可为证。」
凡人不比神仙有分身之术,柳玉娘既然在那段时间里露了面,又怎样避过诸多耳目,去往相距甚远的通州城接应赃物丶雇凶杀人呢?
反倒是虞红英,位于散花楼三层的千金赌坊在二月间照常经营,可若出现事端,多是她手底下的心腹出面解决,对外只说虞楼主身体抱恙,暂时不管这些。有趣的是,今早裴霁在虞红英走后以此事对陆归荑旁敲侧击,她竟不知情,若非那些赌鬼的话不可信,便是有人帮忙骗过了陆归荑的眼睛,而这个人,除精通易容伪音之术的柳玉娘外不做他想。
「冒昧一问,虞施主如此遮掩行迹,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虞红英沉默良久,突然笑了一声,竟是坦言道:「当然是去了通州,为一笔非比寻常的生意。」
早在正月末时,虞红英就接到了这笔生意的订单,彼时外面下着大雪,她难得起晚,醒来后就收到了一封信,拆开见上面没留落款,只写道:「二月十三亥时正,通州下河街板桥洞,宝货三箱,价抵万金,三月廿三运抵威山北坡老槐树下,当面交接,钱货两讫。」
因货物价值超过千两白银,故信中未附银票,送信人显然熟知散花楼的规矩。
「当然,这种来历不明的生意,我近些年已很少接了,之所以没有拒绝,只因这封信是在玉娘枕边被发现的。」虞红英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信封上写着『虞楼主亲启』,送信人却将它放在了玉娘的寝卧里,而她竟毫无察觉,对方若是有意,大可割了她的脑袋扬长而去。」
送信人不仅了解散花楼,还了解虞红英本人,知道该如何拿捏软肋达成目的。
「以你的性子,即使不得不走这一趟,也会给自己留好退路。」裴霁语气笃定地道,「你在动身前往通州时,命人传讯给温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