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页)
李义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深夜登门,见到院外增添了一队守卫,他的面色已有不虞,待到裴霁慢吞吞地踏出门来,一张脸简直要变作铁青色!
好在他还算沉得住气,抬手将八个自己人召回身边,正色道:「不瞒水夫人,李某也是满头雾水,要向贵庄讨个说法!」
案情如火,人多事杂,因任天祈死得蹊跷,庄内众人看法不一,难免有龃龉横生,不少人已打起退堂鼓,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免遭池鱼之殃,是以水夫人命弟子们向整座山庄展开搜查,进展并不十分顺利。
李义得知此事,主动前往拜访几位同道掌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返回时已然夜深,因风云堂到这边的道路尚未解禁,只好绕路而行。
转过花园,到了水舍,此处原是设宴待客的地方,现已冷落无人,灯火也黯淡稀疏。李义心中有事,未能及时听见远处骤然乱起的人声,待到察觉不妙,周遭的防卫机关已被启动,阁中灯笼尽灭,箭矢破空而出,他急忙挥出链爪将之打落,发现脚下廊桥亦有沉水之势,纵身欲起,哪知寒风再袭,这回是一柄利刃。
「……伸手不见五指,李某险些被刺中了要害,还当是那杀害任庄主的凶手暴起发难,情急之下猛扑入水,以链爪将其拽入湖中,凭水性与对方缠斗,待到其他人匆匆赶来,打着灯笼一照,竟是令徒!」
说话间,李义亮出手臂上的剑痕,伤口已被冷水泡白,不时还有鲜血渗出。
「山庄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来去,你却私离住处,鬼鬼祟祟!」程素商将一把湿发抓到脑后,动作粗鲁,可见是余怒未消,「凶手行迹初显,我一路追着人过去,到那附近不见了踪影,发现水舍的灯一霎灭了,必定有人触发机关,于是提剑杀进去,黑灯瞎火的,哪知是你!」
两人各执一词,都不肯示弱半分,水夫人听得头疼,忙打圆场道:「误会……」
「这恐怕不是一场误会。」裴霁截口道,「今夜出现的那名鬼面人,极有可能是杀害任庄主的凶手,他先在后山埋伏本官,事败而走,又潜入这里袭击水夫人,因程姑娘护卫在侧,遂再度失手……这些事,在场的人有目共睹,程姑娘或许追贼心切,但她不会轻易错判!」
李义面上的怒色陡然僵住,他没想到裴霁会在这个时候将矛头对准自己,回神后急忙自辩道:「凶手现身的时候,李某方才与郭掌门几位告辞,怎会是我?」
裴霁咄咄逼人地道:「那他们可愿为你作证?」
不等李义回应,旁边的程素商眼睛一亮,冷笑道:「没错!你要自证清白,就让他们都站出来,将你今晚何时过去丶见过几个人丶说过什么话……诸般种种,一一道来,要是怕我们诬陷,也可请诸位同道在场作见证,一起评评理!」
闻言,李义的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一阵青一阵红,愤愤瞪着此女的目光几欲剥皮拆骨,程素商浑然不怕,手中利剑尚未入鞘,已将李义视若杀师仇敌。
见他心虚,水夫人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开口道:「李帮主,那名鬼面人同外子遇害一案关系重大,即便事后查明他并非凶犯,其袭击裴大人与妾身之事也板上钉钉,你一向洒落,想必不愿为此沾了恶嫌,引得同道中人质疑耻笑。」
话是这个理,但在此时说出来,比起规劝更像威胁,李义背后发寒,又对上裴霁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醒悟过来——姓裴的狗官哪里是有意偏袒自己,分明与这婆娘暗中勾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猫戏老鼠,要将罪名扣到自己头上!
一念及此,愤恨与惊惶同时在心中高涨起来,李义竟生出了带人不管不顾打下山去的冲动,旋即想到这里是卧云山庄,又有裴霁在场,自己这边胜算太小。
左右鞋底已经刷干净了,案发才一天,他们就算要栽赃嫁祸,现在也拿不出「证据」来,自己不能受激着了道,李义勉强笑道:「好,水夫人所言甚是,但郭掌门他们已经歇下,再去打扰只怕惹怨,不如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有人挥开护卫,随手丢了块令牌以示身份,脚下半刻不敢停留,匆忙跑到近前,细看打扮,是衙门的捕快。
这捕快跟裴霁带进庄里的八个人不一样,身上武息薄弱,体型也宽了不少,显然疏于练武,不知被什么给绊住,猛地一个趔趄,就在他们面前跪下了。
看清来者形貌,裴霁的眼皮跳了跳,踏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朱师爷身边的人?来此做什么?」
「回丶回禀裴大人,朱师爷命小的速速来报,火宅走丶走水了!」这捕快浑身大汗,声音颤抖,连头也不敢抬,「任庄主的尸体……怕丶怕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