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页)
「怎么能算是威胁呢?我只是帮你权衡利弊,你答应,属于你秦教授的荣耀和风光只增不减,你若拒绝,不仅学术生涯会被中断,你最在乎的声誉也会陪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秦榛是个同性恋,净被男人走后门,下贱又恶心。」
秦榛闻言只是沉默。
他继续循循善诱,仿佛真的在为他设身处地:「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要为你的学生着想吧?昨天他整理数据到凌晨才走,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若他知道不仅这个项目会搞砸,自己信赖的导师背了一身臭名,以后他在学校还能抬得起头吗?」
「你真是……卑鄙……」秦榛咬牙切齿道。
「没关系,我不是马上就要答案,我给你时间考虑。」戴彬看了眼墙上的挂锺,指针形成钝角,闪着阴冷的金属光泽,「如果拒绝,那就从这里离开。」
外面此刻是狂风骤雨。
秦榛扶着沙发缓缓站起,愤恨地盯着他:「我不会……绝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学生。」
「那就走着瞧。」他背过身继续看向窗外,时间继续走动,暴行仿佛从未发生。
虽然成功脱身,但秦榛不敢懈怠,贴着墙踉跄地走出了实验楼,中途频频往回望,走过的连廊静得瘮人,刚才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闪回,外套被扒掉留在了办公室,身上冷,头又痛,他后怕得忍不住发抖。
他手哆嗦得厉害,好不容易点开了通话记录,按着江季声的名字拨号,放在耳边等待接听。
这会儿他已经走到了室外,雨声噼啪伴着哀鸣,铃声响过一轮又一轮,最后是憾然告知无法接通的忙音。
他不死心,边走边又拨,仿佛悬崖边的枯枝,连接着他所有得救的希望,他紧紧握住,不敢懈怠。
「拜托……快接电话啊……」他紧贴着手机,像是哀求,「阿声……救救我……」
手机背面朝上扣在床头,旁边是两块手表。
「阿声哥哥……」温听攥紧身下床单,泪眼婆娑,「疼……我好怕……」
「不怕。」江季声俯身拥住他,手轻揉他侧颈软肉,又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我在呢,我和你一起,哪里都不去。」
「嗯……」他揽住他脖颈,指甲随着用力在他后背划出红痕,含着泪水落如珍珠,大滴的,滚烫的,顺着眼尾将枕头洇开花朵。
花瓣娇柔舒展,极力迎合接纳,他也绽放了,眼睛被泪洗得亮如琥珀,闷哼说痛,却还是仰起头将吻献上,很虔诚地交付真心。
窗外风雨如晦,温床像是凭空架起的炉火,毕毕剥剥,以燎原之势将欲壑填满,雨落在玫瑰色的陷阱之中,采撷了花蕊那点嫣红,酿出玉露琼浆,滴答到天明。
今夜好像哪里都在下雨。
在拨了第十二个电话之后,秦榛垂下了握着手机的手,不再期待有所回应,也一如所料不再有回应。
他抬起头,瓢泼的暴雨已将身上彻底淋湿,水顺着从下巴滴落,将他额头的血痂融化,深红的涓流汇聚,很快却清澈了,雨能带走一切痕迹的说法果然没错。
眼下就仿佛是一场噩梦,秦榛知道自己该找出口逃脱了,可双腿像是灌了铅,硬是无法迈出半寸。
紧接着,雨水混着深秋的苦寒,像是无数根从天而降的细针般他扎在肌肤,无孔不入,寒冰沿着脚下结晶蔓延,令他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接受这苦楚,想着等到麻痹了,或许就不会痛了。
「可为什么……还是痛呢……」
他怅惘开口,四下无人,不知是在问谁。
但这答案就像无人接通的拨号,他来不及等到,就感觉身体在下坠,意识在腾空,将他陡然撕扯成两半,仿若被打湿翅膀的蝴蝶,逆风而行,扑簌挣扎,却难逃坠毁的命运。
某处原本燃烧着的也终于将熄,水浸浇灭,他是被冰封的蝴蝶尸体。
在冬天来临之前,他倒在了雨里。
第8章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光线刺目,秦榛惺忪睁开眼,视线里是被玻璃窗切割得方正的碧空,湛蓝满铺,纯净得不染一丝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