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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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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他将纱布塞进她的手里,不知道这句话是否认的「处理不好」还是「会弄疼他」。

她略一抬眼,入目的是一片光裸的肌肤,肌肉线条起伏流畅,肩胛骨微微凸起,而背部脊椎又轻凹下去,光影交叠,令人头晕目眩。

棠将手掌贴在脸颊上,待热意减缓了一些后才抬手将刚包扎好的纱布一圈圈解开。

她见过流血,露莎酒馆里偶尔也会有喝醉的客人争吵打架,时不时就会磕着碰着留下伤口。但她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伤口,狰狞的,幽深的,并且血肉模糊。伤口很小,但深度却足够惊人,药粉已经融化进了伤口,那里微微凹陷下去,填补了那一个血洞,但还有新鲜的血不断涌出。

她垂下眼眸,用纱布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掉,然后将瓶子里的药粉取出一点,像是撒面包屑似的撒在了伤口上。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并且异常冷静,她的手甚至都没有一丁点颤抖。

看来适应很快。克洛德眯起眼,胡思乱想着。

只是缠纱布的时候有点用力,拉扯起一片痛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瑕疵。他刚想说「终于可以把索格辞退了」之类的冷嘲热讽,忽然腰上一紧,两条细瘦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他。

「……」他莫名觉得喉咙一哽。

「会好起来的。」她的声音极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露莎经常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雨雪终会停下,草木亦会重新萌发,因时间而深刻的伤口也总有被时间消磨的一天。

他没有说话,覆上她的手背。

仿佛有根软刺扎进他的心里,刚扎进去的时候没什么知觉,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埋进了最深处,无论如何也弄不出来了。

半晌后,她松开手,含糊不清地说:「我先回去了。」

「……在这儿待着。」

棠微微睁大眼:「……啊?」

克洛德斜着横了她一眼:「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指了指伤口,「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的脸立刻涨红,眼睛瞟向别处。

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现在……有心无力。」

在这个方面好像无话可怼。她默然想着,应该回去和露莎请教一下。

棠抿了抿唇,歪着头,深深地思索着。

克洛德顺势将她拉进怀里,饶有兴趣地探究她脸上的神情。

他的右手非常微妙地贴在她的腰侧,但并没有挽上,隔着一段危险的距离。

棠靠在他未受伤的肩膀上,安静地趴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伤口附近的皮肤,时不时小声嘟囔着:「这里也会疼吗?戳这里也会流血吗?」

她的头发又软又顺,擦着克洛德的脸颊有点绵绵的痒,他略微偏开头,斜倚在软椅上,每当她问一句便心不在焉地应一声,然后又似乎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船已经抵达了尼勒湾附近,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这时已经下起雨来。幸好风浪不算很大,雨点打在窗上,冬夜寒冷,玻璃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雾,一眼望去,那些落在窗上的水滴像蚌壳里的珍珠。

外面下着雨,船舱内的灯光调得有些暗,暗到时光都仿佛静止不动,沉沉地凝在这一个场景上,镌刻进岁月长廊。

伤口处的药很快发挥了作用,他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刚才那个吻激起的火苗刚刚平息下去一点,但残留的爱欲还在体内流窜,尤其是她的手指轻轻点在皮肤上,然后略微抬头,睫毛弯弯地翘着,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是懒惰得不愿张开一般,然后轻声说:「结痂了啊。」

她指的是那块烙伤。

「嗯。」克洛德移开视线。

箭端刺进烙印的中心,那支箭仿佛是一根绳索,牵连起前后十年的光阴。

棠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蓦然感觉那一片的肌肉紧绷起来,她立刻缩回手,抬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表情,眼神有点奇怪,但又不像是因为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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