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乌兰公主(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等到契丹公主要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之后了。许世卓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灾情如火,百姓们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实在坐不住。趁着纪德清不注意,悄俏回到了灾区。

那日,迎亲的城楼高耸入云,飞檐上栖息着数只寒鸦,它们吱嘎吱嘎地叫着,声音刺耳得很。乌鸦素来被称作不祥的预兆,大喜的日子如此叫,立刻就被守城的士兵给轰走了。士兵们挥舞着长矛,大声呵斥着,仿佛要把这不祥的预感也一并赶走。

迎亲的人做足了准备,结果这一等便是一天。她们站在城墙之上,翘首以盼,荒芜的沙漠却不见人影。按照两国约定,契丹早就该在清晨送公主前来,然后公主去往盛京同太子楚完婚。

然而,直到日头西斜,仍不见半点动静。

城墙之上,士兵们心里煎熬得很。契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如今大梁的兵马此刻正在狼牙关,而令契丹惧怕的主帅也在那里。他们打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里干着急。

纪德清则撑着一把竹伞,倚着雉堞,哼着小曲,腰间玉带钩碰着箭囊,叮咚作响,完全没有半点急切。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这天下事都与他无关。

魏嫣然是被纪德清硬拉过来的,但她也闲得无聊。看着这情况,她心里也发憷。

大梁里有人不想和谈,契丹里也有,大家都是赶鸭子上架的,谁也不想真的闹翻,可这局势却越来越僵。

纪德清瞧着魏嫣然,忽然道:“你怎么不多留许世卓几天。”

魏嫣然搞不懂纪德清为什么这么说,皱眉道:“许世卓是赈灾的钦差,他肯定要回灾区,怎么能一直待在这。”

纪德清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其实你不给他,他还有爹娘的。既然你给了他,你就该留他在这,好好看看你多么辛苦,他日后才能报答。”

魏嫣然一愣,完全听不懂纪德清在讲什么。但纪德清就是这样的人,说话总是云山雾罩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也没再搭理他,只是转过头,继续望着远方。

暮色渐浓时,仍不见人影,几人正欲商议回去。忽见远处尘烟如蛟龙腾空而起,瞬间弥漫了半边天。

纪德清的听觉极好,他猛然上前几步,看到一人背着竹筒,策马狂奔而来,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城下忽闻胡笳声咽,那声音凄凉而悠长,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接着,一声高亢的呼喊传来:“契丹使者前来,望大梁官员接见。”

纪德清听到声音,不复之前的慢悠悠。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惊跳起来,趴在城墙上向下望。待发现只有一人后,他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放进来。”他沉声下令。

因边城是边境前线,守城士兵经过了好一番严苛的检查,才准许契丹使者进城来。城墙上,风声呼啸,带着几分凛冽,士兵们的铠甲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肃杀。

契丹使者跪于石板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即便身处敌境,也毫不畏惧。他将竹筒摘下,双手奉上,那动作恭敬而庄重,仿佛这竹筒里装着的是无价之宝。

然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无一人敢上前。这竹筒里究竟藏着什么,是和亲的喜讯,还是阴谋的引子?

魏嫣然走上前,步伐轻盈而坚定,伸手将竹筒取来。若是契丹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他们大可以在公主的嫁妆中下手脚,倒不至于让他们等着一大早,再送个竹筒上门。

这竹筒里多半是和亲的变故,只是不知具体如何。

魏嫣然葱管似的指甲轻轻一挑,竹筒“咔嗒”裂开一道细缝。她展开薄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尽是蝌蚪般的契丹文字。

她心头突突直跳,指尖捻着绢角转了三转,偏生半个字也不认得,连那朱砂红的印章都看不懂。她微微皱眉,抬眼看向纪德清,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

纪德清广袖微扬,接过绢帛。他眉峰忽蹙忽展,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公主玉体违和,恳请将吉期再延月余。”

话音未落,众人目光如蛛丝般粘在纪德清身上。

两国联姻,结果让人等了一天,直到傍晚才送来这么个书信儿,叫他们一个月之后再来接人。如此戏弄,便是泥人也该发火了。

但毕竟此时主持大局的人是纪德清。纪德清不发话,他们也不好先说些什么,于是齐齐看向他,等待他的决断。

但见纪德清喜袍金带分毫未乱,反而笑着扶起使臣:“塞外风霜辛苦,使君何不在驿馆稍歇?”

那契丹汉子鹰目闪烁,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他抱拳道:“可汗帐前尚需复命,望殿下恕罪。”

纪德清微微颔首,连说了三声“好”。

士兵们攥着的手心沁出薄汗,眼看着那契丹使者马蹄声碎,渐渐消失在城门之外,天边正压着层层墨云,仿佛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暮色四合,寒鸦归巢,一弯冷月斜挂檐角,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淡淡的寒意。

长街夜市正喧嚣热闹,各色灯笼将青石板路映照得如同流霞,酒肆檐下的红纱灯在夜风中摇曳生姿,恰似美人醉眼迷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