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第2页)
月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端起一旁的茶壶要倒水,结果忘记壶中没水,半天倒不出来遂作罢。
“昶儿,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现下乾帝年事已高,南边南璃与黎骨时常发生战乱,北部木、沧二部。。。。。。想必月姨您应当比我清楚。”
月云华没有诧异季昶会知晓自己对木、沧二部的所做,不过是对巴木的内乱推波助澜,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些,而趁机找机会搞垮沧凪的经济罢了。
为了走到这一步,她部署了十多年。
“巴木的内乱将起,短时间自顾不暇,沧凪现下的经济形势想必不太好过。”季昶按照上辈子的印象和自己这辈子的观察,猜测道。
“巴木的水刚浑起来,沧凪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现在他们会以为是近些年牛羊效益不好,等过几年就知道之后会更不好。”月云华哼了一声,得意勾唇。
这几年跟巴木、沧凪的贸易一直紧紧攥在月云华手中,其他士族想分一杯羹却只能喝点汤,那边的商人比起认大乾士族的族徽,更认月云华。
这些年月云华一直跟巴木、沧凪贸易牛羊和那边的本土药材,甚至有时会走私马匹,月家在牛羊生意上几乎没赚钱,偶尔几年还会搭钱,就是为了让木、凪两部落入她长达十几年的圈套。
等到草场的牛羊数量高到一定程度,那边本地药材也被挖的价格飙升,她就与云州当地商人联合减少牛羊的采购,让他们的牛羊砸在手里。
毕竟近几年大乾对牛羊的需求量已经近乎饱和了,牛羊肉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大多数人会选择采购牛羊皮毛来御寒,但是有需要的不过是北边的州郡较多些,这些年月家也积攒下不少牛羊皮毛了。
“沧凪那边现在药材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吧?前些天我逛药铺有些那边的药已经是需要咬牙才能承受价格了。”更有昂贵的药铺里直接没摆出来。
月云华点点头,没办法,这些药材本就不好长,自然是挖一部分就少一部分,她想的就是最好让沧凪那边无药可用才好。
“但是,月姨有没有想过,现在牛羊数量已经很多了,这两部的草场显然要盛不下这么多了,等到他们草场没有草可供牛羊吃时,他们会怎么做?”
“巴木或许会因为内乱稍有克制,但沧凪那边,会不会再度南下掠夺?”
月云华一下子紧紧捏住桌角,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大乾最快十年就要内乱,到那时我们月家积累的财富就犹如街上抱金的小儿,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使逃到琉光城也无济于事了。”
她知道月姨有在琉光城买套宅子的想法,只是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
二人沉默良久,季昶看着月云华,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盯着某处。
季昶长舒一口气,十年已经是她最保守估计了,她与温昭二人的重生是否会引起蝴蝶效应,造成新的变故,她都不敢赌,只能尽自己所能先强大起来,至少在乱世时能保全月家,再谋其他。
“你如何断定大乾必定会内乱,说不准……”月云华说到一半叹了口气,这些年天南地北的做生意,她也感觉出大乾越来越不太平了,现在季昶说了,她也不好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好。”月云华说着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推给季昶,季昶打开匣子,发现竟然是一堆地契和卖身契。
“这是我早年的一部分嫁妆和家里留下的,虽然一直未成婚,但都在我手上。本来打算等你成婚时给你的,现在看来要提前给你了。”月云华淡淡的笑着。
季昶突然想起上辈子自己也为了仕途一直未成婚,她都打算一辈子不婚将来从收养的女婴中找一个聪慧的作为传承,若不是那事,唉。
季昶仔细翻了翻,发现包括城西那片地在内,近乎整个郡西的澜泽县肥沃地段都有,郡南的从南县也有些许地段好的地,甚至连西南墨丘郡、阳州高阳郡等地都有。
更别说还有些许铺子、庄子和卖身契。
“云澜郡外的铺子本就不多,除了现在月氏在经营的都在这儿了,郡内的除了现在月氏经营了一部分也不剩几间好的了,其他的早年被卖掉一部分,那些家中的老人也多在战乱时没了。”
月云华仿佛在提起旁人的事,并未有太多情绪,或许是因为已经过去太久了,早些年她一个人吃那么多苦的时候还会伤感,现在已经不会了。
“这些年也有想过重新招人去种这些地,但光是跟木、凪两部的贸易就很伤神了,还有郡内外的生意。。。。。。就一直搁置了。”更何况,种植多年的地在战乱来临时也逃不掉被一把火烧掉的结局,要不是她想着留些念想,这些地早就被她卖出去了。
“这就是早年的云澜郡四大世家吗。”季昶忍不住唏嘘。
“云澜郡?”月云华忍不住讥讽,“就另外三家也配跟月家比,长孙氏和温氏那时就是从琉光迁过来的旁支,温家还好,长孙家到现在还是只有门面好听罢了,遇到点啥事不还是听琉光长孙氏的。”
“至于王家,哼。”月云华不屑多说,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道:“那时月家是云州四大世家还差不多。”
月云华不欲多说,摆了摆手只道:“都拿走吧,本来就没剩多少了。”
这些年她月云华在云州的产业大多是靠自己打拼干起来的,当初月家留下的本来就大多是地契,有好多铺子她没有货源又谈何开店,所以也大多闲置,近几年生意做大了才又重新开张了几家。
但光在云州月云华已经不满足了,她其实料到云州早晚会有战乱,这些年也一直在试着把商业版图向东南方向进展,只可惜除了阳州和那天温家送的几处琉光城的铺子外,很难有进展了。
各地士族早就瓜分当地,本地人还各自嫌不够大,相互掐架,哪里会乐意让你一个外来商贾分一杯羹。
季昶向月云华深深行了一礼,没有多嘴,抱着匣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