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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故人(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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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低声道:"公子今日去地牢审了宇文三当家,回来后……去了竹屋。"

傅辰眸光一暗,挥了挥手:"知道了。"

他穿过竹林小径,来到一座隐蔽的木屋前。屋外种着几株白梅,此时正开得寂寥,在月光下如雪覆枝头。

傅辰轻叹一声,推开门——

“砰。”

一个空酒坛滚到脚边,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屋内未点灯,只有窗外漏进的月光,冷冷地照在沈砚之身上。

他半倚在祭台前,玄色衣袍松散,面具早已摘下丢在一旁,露出那张苍白俊美的脸。

手中还拎着一坛未喝完的烈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祭台上,明月和蜀红的牌位静静立着,前面摆着两枚染血的铜钱。

傅辰扫了眼满地的空酒坛,眉头一皱:"谷医说了,你这身子不能沾酒。"

沈砚之头也不抬,嗓音低哑:"不喝也止不了痛,喝与不喝,有什么区别。"

傅辰叹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下,随手拿起另一坛酒:"审出什么了?"

沈砚之没回答,只是仰头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领。

屋内烛火微弱,映着沈砚之苍白的侧脸。他低咳两声,指腹擦过唇角,留下一抹淡淡的血痕。

"该招的都招了。"他嗓音沙哑,像钝刀刮过粗粝的石面。

傅辰看着他,眉头紧锁:"短短两年,宇文烈的情报网、军营、茶盐司、矿坑……全被你渗透了,已经够快了。"他顿了顿,"别太心急。"

"心急?"沈砚之低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一分一秒……我都难等。"

话音未落,他猛地弓身,剧烈咳嗽起来,单膝跪地,指节死死抵住心口,仿佛要把那残破的心脉硬生生按回去。

傅辰一把扶住他,沉声道:"谷医说了,即便‘牵机引’的毒已解,但当年那一剑伤了心脉根基,需好好调养,切记受凉受冻。"他扫了眼屋内潮湿的墙壁,"这竹屋湿气重,少来。"

沈砚之缓缓直起身,眸光落在祭台上那两枚染血的铜钱上,低声道:"……在这,能稍微喘口气。"

傅辰一怔。

——不是好受,而只是喘口气。

傅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小盒,随手抛过去:"接着。"

木盒落在地上,"咔嗒"一声轻响。沈砚之抬眸,傅辰已抱臂靠在门边,漫不经心道:"南诏弄来的赤血暖玉,戴着能驱寒。"

沈砚之指尖拨开盒盖,一块通体赤红的玉石静静躺在锦缎上,玉中似有血丝流动,触手生温,竟连四周的寒意都被驱散了几分。

“太贵重。”他将盒子推回去,“你自己留着。”

傅辰嗤笑:"我又没心疾。"他大步上前,一把将玉塞进沈砚之手中,"北境这鬼地方,去年冬天你发作了几次,自己心里没数?"

掌心传来久违的暖意,沈砚之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谢谢。"

傅辰挑眉:"真想谢我?"他忽然俯身,笑得促狭,"喊声师兄听听。"

沈砚之立刻别过脸:"……滚。"

"啧,"傅辰直起身,袖手摇头,"也就你家那位海棠公主有事求我时,你才肯低头叫一声。"

沈砚之握玉的手倏地收紧,指节泛白。

窗外风雪愈急,竹影婆娑间,仿佛又见那年春深,海棠树下,少女踮脚将花枝簪在他发间,笑眼盈盈:"砚之,你这张冷脸,比海棠还好看。"

——而现在,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

傅辰看他神色,叹了口气,转身推门离去。临走前,丢下一句:"玉要贴身戴,别辜负我千里迢迢抢来的心意。"

竹门关上,沈砚之缓缓将暖玉贴在心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每逢雪夜便疼得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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