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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商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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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大娘叹了口气,面容憔悴,“说来其实也不怕你们笑话,家里已经没有米下锅了,狗儿跟着我饿了好几天,我身体又不好,做不了重活,只能去挖点野菜勉强过活。”

“那……他父母呢?”

“前些年家中大涝,他爷,他爹娘都被洪水卷走了,就剩我们娘俩了。”

姜扶楹心中大震,看了看这间可以称得上破败的土屋:“这里……是和县吗?”

大娘摇摇头:“我们原是明县人,家中被淹了,逃难来了汴州。”

这么巧……这里已经是汴州了吗……姜扶楹想起兰絮的话,又看到这间屋子,心中五味杂陈:“汴州没有安置你们吗?”

想起往事,大娘整个人都好像佝偻起来,一旁的炉子咕噜噜冒着热气。

“刚开始是安置了……但是后来登记户籍时,宣州县衙送来的名册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我们的名字,这里的县衙又没有办法,只能算黑户了,黑户没有田地房子,这俩间屋子还是县衙的官爷好心给我们住的,汴州的粮税重,我平日只能靠给人浆洗衣服赚些散钱,可惜换完粮食也交不足税,还欠着村里的钱,只能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了。”

大娘平淡地说完就站起身,满是皴裂的手把瓦罐内的野菜盛出来。

野菜本就不多,带上汤水堪堪盛上两碗。大娘先递了一碗给姜扶楹,接着扶起榻上的小孩,将碗递到他嘴边。

碗还冒着热气,有些烫,姜扶楹静静看着枯瘦的小孩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喝着野菜汤,她摸着碗边上的缺口,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很不舒服,碗里的热气还不断晕上眼底。

小孩喝了半碗野菜汤后,仿佛才发现眼前还有两个陌生人,吓了一下,又看到其中一个漂亮的姐姐拿着自己阿婆的碗,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忽然闭上嘴不喝了,推开大娘的手,又把自己塞到被子里去。

姜扶楹最后把那碗野菜汤又推让给了大娘,怕她伤心,和顾渡分了那剩下的半碗。

晚上,大娘把另一间土房收拾了出来,但家中没有多余的被褥,只铺盖了一层,好在是官兵送的被褥,算大,能躺下三个人绰绰有余。

屋内只有短短一截蜡烛,姜扶楹早早就熄了灯,背对着顾渡躺在被褥边缘。

暗淡的星光透过窗子落到屋内,顾渡靠坐在墙边,察觉到姜扶楹情绪低落,正欲斟酌用词却忽然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微弱的光线落到蒙尘的土屋内,莹白的皮肤似月华凝练,此刻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顾渡真正认识清平是在家中,那时父亲叫仆人给他送了一幅画,画上人穿着粉色撒花百褶裙,怀着抱着一枝芙蓉花,额间还佩着芙蓉花钿,顾盼生姿,眼神却落在远处,像急着要去做什么,却被画师暂时定格在这幅画上。

父亲同他说,若他愿意,画上人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一辈子,都不能变的妻子。

他那时还不懂一辈子的意义,只知道那天在御花园里,画上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那天的骄阳一样,热烈,耀眼。

只是后来桓王叛国,王府覆灭,阿姐自尽,家族动荡,人死了,婚约就此不了了之,他也只在薄薄书册上聊知她的结局。

知道她最后死在一场大火里,他没有情绪,因为他有自出生起就要担负的责任。

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前路多艰,于他而言,需踏平一切坎坷,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步伐,他从不会心慈手软,但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到那一步。

只要不到万不得已。

清晨,村内鸡鸣声响起,早早的,顾渡就听到起床的声响。

姜扶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看见坐着睡了一整晚的顾渡已经睁眼看着她,她用水仔细擦了擦裙子上的脏污,然后同他说:“我出去一趟,要是大娘问起,你就说我有事,让她不用出去挖野菜了,我会带吃的回来。”

见他没应,姜扶楹俯下身来看他,或许是刚醒,他眼神朦胧,看样子没听清她说的话,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听见没?等我回来。”

姜扶楹用布条绑好头发,垂在颈侧,出了村庄就直奔山上。

昨天替顾渡满山找草药时,她就注意到这附近山上长着许多白花蛇舌草,大概这附近的人不懂药理,没见有人采摘。

姜扶楹在山上忙活了一上午,才总算摘了不少白花蛇舌草,走在下山的路上忽然想起这里地方偏僻,她并不知道最近的城镇在哪里……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这白花蛇舌草也不能当饭吃,没办法,她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希望能碰个好运气。

可惜她这次也没个好运气,乡间小道上偶有马车路过,但见她是生人,又单单一个女子,额头上还有瞩目的伤疤,路过的人都径直离去。

正当她有些泄气的时候,忽然一辆敞车停在她面前,车上堆着草垛,上面躺着一个布衣男子,他用草帽盖着脸,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甩来甩去,听声音大约是个年轻男子:“去哪?载你一程。”

姜扶楹大喜过望:“谢谢公子!我想去镇上。”

“顺路。”年轻男子没有坐起来的意思,惬意道,“上来吧。”

姜扶楹高兴的绕到车尾,刚想上车,却闻到一股味道……很难闻……像是动物的……

“怎么?不想去?”

现在不去,还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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