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6页)
这样也好,自己此行身负特殊使命,若是所托非人,岂不误了大事。
正是要这等杀伐果决豪雄之辈,才可用事……
一炷香时间之后,商人在门外等到了章楶,手中拎着包袱。章楶没说别的,只是一摆手,低声吩咐:“备马,回庆州。”
天字房内,老道站立当中,背手轻叹:“章质夫真豪士也!”
那年青道人似乎有些不屑,撇了撇嘴说道:“南朝文士,有何了不起的?只怕是空谈之辈。只有北方的朔风,才能锤炼出真正的豪杰。”
老道皱眉说道:“韩月,莫忘了你现在是宋人了,莫要一口一个南朝南朝的。我和你爹韩肃同为弥勒传人,你既受韩肃之托,贫道方才看顾于你。只是你既入我门墙,便是我神霄派弟子,以后不许再提你辽人的身份,现如今你便是宋人!”
“弟子谨遵师命。”
此时化身为道士的韩月低眉顺眼的应声,这老道武艺极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的神霄派和宋朝不少贵人颇有来往,这对于自己这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正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这还要多亏了孙二娘,孙二娘跟随苏延福多时,被倚为心腹,苏延福本是弥勒传人,和各地弥勒教残余势力多有联系往来,孙二娘自然也了解不少弥勒教的辛秘。
通过她自己才走通了这老道的门路。
想想如同作梦一般,自己本是辽国武官,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宋朝道士。
道士就道士吧,反正道士又没说不能戒女色。总比孙二娘混绿林道要好些,自己已经在辽国无处容身,实是不想再起波澜。
“是了,还有你那弥勒教的武艺,在人前莫要再使,以免节外生枝。”
“弟子遵命。师傅,那包中的麒麟丹,当真能克西夏?”
曾经身为军官,韩月很清楚军阵之上用毒乃是常技,当年元昊败辽军,便是靠了毒药之功。
不过往往军中一次战役投毒范围广达数百里,所用毒物更是车载斗量,只是这一小包……
“此乃毒母,乃门中丹士所炼,只要有了毒母,千百斤毒粉煮水可得。此间事了,一品堂的主子能不能得偿所愿,便看他的造化了。”
“一品堂乃是西夏……为何要助宋朝?”
“哼,西贼奸党内斗而已,不过此事与我等无关,他西夏内斗,正与我大宋可乘之机,此地转眼之间便要遭兵灾,非久留之所,咱们也走吧。”
“往何处啊师父?”
“回汴京。”
十月初四夜晚。
庆州经略帅司衙门后院。
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院内除了一座房间,其余什么多余建筑都没有,而这院落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是帅司衙门的亲兵把守,各个神色冷峻。
灯笼火把照得满院通明,而院中那房屋正门匾额上是三个大字:白虎堂。
此时大宋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章楶正在堂中,堂中安置一座大桌,桌上铺着一面沙盘地图,正是环庆路的山川地理形势和各城塞,围绕在地图旁的,都是环庆路的高级将领,庆州都监张存,环庆路副都部署李浩,洪德寨寨主折可适,环州藩部首领慕化等十余员藩汉大将齐集一堂。
“章帅,此次西贼于天都山聚兵,其志非小啊。”
“章帅,泾原路传来军报,西贼驻军齐鲁浪,石门水至九羊寨一带,连营数十里,熙宁寨,天圣寨,高平寨,怀远寨,定川寨一带均发现有大股西贼出没,甚至已有小股西贼游骑深入至了德顺军境内。”
“章帅,西贼此次出兵,乃是报韦州之仇,泾原路之贼兵必是虚张声势,我环庆路屡挫贼锋,此次必遭报复,须早作准备。”
众将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但是章楶却沉稳如山,一言不发。
他在三天前便以得知此次西夏主攻目标便是环州,但是无奈这种情报来源却无法明示众将,那老道是何来历他自是知道,折可适破韦州便是他通风报信,此乃西夏国内梁氏姐弟内斗的结果,作为宋臣,章楶自是希望西夏越乱越好,最好乱的自取灭亡便是老天开眼。
只不过西夏为了内斗,竟然勾结外敌,此事说出来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那老道虽然同一品堂有联系,但是神霄派却和现在正掌权的旧党联系密切,神霄派着名道士林灵素出家前便是旧党重臣苏轼的书童,这老道既然也是神霄派的,那么是否旧党也参与了此事,若是参与了,那旧党诸公和西夏梁乙逋是否已经有了默契?
那这算不算私通西夏?
或许旧党觉得高太后年事已高,官家亲政在即,自家前途堪忧,便想趁现在先将陕西之事给定下来。
或许除了梁太后之后,梁乙逋会再次向朝廷称臣,再签一份和议。
只要有了这和议,好战的新党即使重返中枢,也无法轻易再对西夏开战。
这不是符合旧党“安静治国”的主张吗?他们想事先给朝廷,给官家上个紧箍咒。
说到底还是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