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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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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驰看着那一只黑瓮,一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直冲心头。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场托林寺之行会不会只是一场盛大的幻觉,再睁眼,他依旧会站在那棵灯树前,而身后是缚拏拉充满讥讽笑意的巨大脸庞。

但这种模糊混沌的幻觉只持续了很短暂的几秒,手背有温度覆盖,顾行驰低头就看到白玉京上前来牵住他的手。两个人位置靠得很近,白玉京身上有一种被阳光和草木覆盖浸染的味道,这种生机勃勃的气息无法作假。

“看材质和工艺应该要再早一些。”白玉京轻声道,“不是那个时期的东西。”

顾行驰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这是安慰。他轻轻呼出口气,将那些虚幻不安的猜测从心头驱散。

云丹还在前面带路,并没有察觉后面的一场心理动荡,直到被人轻轻地碰了碰手臂,他才回过头。顾行驰指着他腰带上的那只黑瓮问:“这是什么东西?”

云丹拿起来给他看:“是在东嘎捡到的,这是朗达玛的东西。”东嘎在迁都札布让之前,是古格王朝的重要都城,而朗达玛是古格王朝建立前,吐蕃王朝的末代赞普,于公元843年被刺杀。

白玉京闻言微微摇了下头,指着那黑瓮底部。顾行驰面看过去,就发现这黑瓮底部被泥巴包裹住的边缘,隐隐露出来一些字符。这种文字在日常生活中绝对属于完全陌生的门类,但顾行驰见过,这是古象雄文字。他一下明白过来,这只黑瓮并不是朗达玛的东西,这只黑瓮是古象雄王国的东西。

古格王朝的前身,可以上溯到象雄国。而象雄王国是在吐蕃之前,就已经在西藏高原雄霸一方的部落国家。它至少在4000年前形成,7世纪前达到了顶峰。值得注意的是,象雄也是雍仲苯教的发祥地。而在早前顾行驰得知什巴苯城时,就已经了解过苯教又分为什巴苯教和雍仲苯教。什巴苯教相对于雍仲苯教来说,它更趋于原始,是一个在鬼神崇拜的基础上形成的原生性宗教,没有公认的创始人。

顾行驰心脏砰砰直跳,他有一种预感,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从山腰下走到冬宫的位置,大概花费了一个小时。其中有一段崖壁十分陡峭,就连石阶都被修葺成奇怪的形状。但通往冬宫只有这唯一一条道路,通道几乎直上直下,即便有铁索的帮助,上下通行仍然吃力。顾行驰抓着铁锁小心攀行,甚至一度感觉自己是一只腿脚不太利索的岩羊。

这座地道式建筑盘桓向下行进,终于在顾行驰一脚踩空前到达终点。冬宫说是宫殿,其实就是一连串的地穴式房屋,不仅开了瞭望孔、小窗,甚至还有套室。整套宫室洞中有洞,颇为复杂,仿若迷宫。这里的洞窟都非常深邃,阳光经常无法照射进来,所以显得比较黑暗。而且这里的土壤质地都是沙土和砾石,已经开始出现坍塌的痕迹。

目前整个冬宫区域是由西藏自治区文物局进行保护修缮,因为土坍塌缘故,文物局开已经开展了对于洞窟的保护,游客早已被禁止进入。但桑布沃在这边是比较有名的上师,云丹依靠托林寺的名头可以带着他们刷脸进入。

宫殿内部光照有限,大部分区域都处于比较昏暗的范围。顾行驰给云丹准备了手电筒,云丹还是小孩心性,找吉祥扣心急切,在把人带到后三两下就钻入了另一个洞窟。但幸而这里的洞窟大多有通道相连,顾行驰能听到云丹的脚步声,因此也不太担心。

这里的洞窟十分简陋,墙壁上也已经没有壁画,只有土质一层层塌陷下来产生的裂痕。整个洞窟大概有大小不一几十间房屋,多数高度还不到两米,最外层的最为透气透光,类似于现在起居室的阳台,视野比较开阔,但所有的房间都像云丹描述的那样,已经空无一物。

不多时,云丹从另一个小房间里回来了,脸色看起来有些沮丧。他看着顾行驰说了句什么,是藏语,顾行驰听不懂,只询问:“没有找到吗?”

云丹摇了下头,又看时间,对顾行驰道:“如果想在夜晚前到达东坡寺,那我们要出发了。”

顾行驰点了点头,准备跟着离开。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忽然发现宋问渠和宋知淇都不见人影。

“老宋和小宋呢?”他揪住沈岁问。

沈岁指了指另一个狭小的洞窟:“他俩去那说悄悄话了。”

顾行驰知道两人关系应该不一般,但此刻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遂给沈岁使了个眼色:“去叫人,咱们要准备走了。”

沈岁应了声,探头进去,几秒后快步走出来,神色有些慌张:“不见了!”

顾行驰一顿,立刻站起身:“什么?”

“老宋小宋都不见了!我盯着他俩进去的!这会人都不见了!!”

顾行驰和沈昭立刻抬步跟进去,就见这应该是整个冬宫内最小的一间洞窟。整个洞窟大小只有五六平米左右,没有光照,十分昏暗,但因为面积狭小,甚至都不需要打开手电,一眼就能望到头。

沈昭和顾行驰两人将手电光打到最亮,在整个洞窟一寸一寸的找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异常。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危险。”顾行驰安慰沈昭,“以宋知淇现在的状态,普通的东西伤害不了她。”

沈昭脸色很难看:“有时候,伤害一个人可能并不需要多么强悍的武力值。”

这是一句实话,让顾行驰下意识问起两人的关系。

沈昭的面容在手电筒光下苍白发冷,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几秒后才开口,一副不怎么愿意承认的样子:“宋问渠是宋知淇的父亲。”

顾行驰微一挑眉,居然还真是父女,虽然长得确实不太像。

“只是生理学上的父亲罢了,他不论是在人伦还是义务上,都没有尽到一丝的责任。”沈昭随后补充道,“宋知淇对于宋问渠没有什么感情,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不至于发生太大的矛盾,只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意外这个词太笼统了,但放在此刻又觉得太过荒谬。这是一间完全没有其他开口的房间,而且距离众人所停留的大套室只有不足五米的距离。发生任何情况,只要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出声,那在外面的人绝对能够听到。

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让两个人都没有声响,一齐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屋内?

想到这顾行驰突然一怔,因为在泥城的时候,宋问渠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他没有给出任何预警,就消失在了那条通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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