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页)
婆子了悟道:「原来是陈管事!怪可怜见的。」
林婵点头道:「你也勿要拔草了,现就去寻张医官,取方子抓药,赶紧送来,不许懈怠,不许同旁人泄漏。」从袖里取出一两银给她,婆子接过,应承而去,在荷池边,恰遇找过来的月楼,月楼举汗巾子遮日阳儿,立定笑问:「可见着奶奶在哪处?」
婆子行个礼儿,回话道:「在那边打秋千哩。」
月楼谢过,婆子看着她,突然道:「放一百二十个心,一定能治好。」
月楼莫名其妙,问道:「你这话是何意?甚么治好治不好的?」
婆子不说,指有急事走了。
月楼不解,只当她疯言疯语,并不放心上,寻到林婵,禀报说:「唐韵来见奶奶,我让她在明间坐等。」
林婵回到房内,洗漱更衣毕,才命月楼领唐韵过来,唐韵还是头次进这里,窗外石榴花开得更盛,映得房内一片阴凉,见林婵坐在桌前,剥葡萄吃,仅穿白衫绿裙,松挽乌发,衬得粉面杏腮,娇俏可爱。唐韵扑通跪下磕头,林婵笑道:「你起来,我们好生说话。」
月楼上前扶她坐了,小眉拿来两盏放凉的茶各搁手边。林婵道:「萧干按爷的吩咐,将卖身契提早还了你,主仆一场,也算仁至义尽。」
唐韵取出契书,双手奉上道:「我带了来,还给奶奶。」
林婵问:「这是为何?」
唐韵道:「不瞒奶奶,自从布店负气离开,我借住唐老三家,孤男寡女,诸多不便,亦恐闲言碎语,毁我俩名声,是以寻到房牙子吕八,欲租住一处铺面,开个布行讨生活,哪想得妇人行商,从来不易,被视耻辱,受够冷眼,诸多糟践,非言语可表,奔走多日,一事无成,方才心中觉醒,从前并非因我精明能干,得众人尊重,而是有爷的庇护,令我免受不堪。只怪我太过顺遂,渐迷失方向,狂妄自大,欲壑难填,如今幡然醒悟,悔不当初,请奶奶再给我一趟机会,重回锦绣布庄,做牛做马,皆无怨言。」
第72章药汤
接上话,林婵听明唐韵的来历,皱眉道:「你这话好生无理,你原是布行掌柜,因对我心存怨愤,不计后果,弃店而去,未曾想世道艰难,处处碰壁,这才收拾心情,再要回来。你这般作为,无德无能,背信弃义,实属小人行径。锦绣布庄闻名天下,岂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地儿。就算爷通融这次,旁的掌柜伙计看在眼里,日后有样学样,他又该如何服众?思来想去,你不回来为上策。」
唐韵哑口无言,心堕冰窖,半天才道:「奶奶所言有理,我一意孤行,后果自负,可说什么哩。」她站起,还了万福,便要走。
月楼上前拦阻,再朝林婵道:「奶奶肯定知晓,从商者,虽有财富,却阶位最低,视为逐利之徒,遭世人唾弃。奶奶可能不知,从商者中,分男女老幼,而女人又最轻贱,她们多为走投无路,迫入此行,做些买卖为生。韵娘子受爷恩情,做了掌柜,这些年以此为家,不惧苦累,不谋私利,将布行生意打理得颇有声色,她若有异心,动些手脚,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不至于出去后,落得这番境地。若是旁的男掌柜,我半句不言语,但韵娘子实在命苦,遭辜负,受尽欺凌,如今犯了错,她已知悔,俗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看在同为女人,求奶奶帮她一把罢,否则,她日后怎么活呢。」唐韵听了,眼泪如断线珍珠,流将下来。
小眉在旁听了,也甚同情。
林婵慢慢吃茶,半晌后道:「话到这份上,我无话可讲,你们寻爷说情去,他答应就成。」
月楼道:「到爷那儿后,必是死路一条了,唯有请奶奶出马。」
林婵问:「那你怎知爷会听我的?」
月楼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呗。嘴里道:「自然是因为爷欢喜奶奶。」
林婵想,奸商欢喜我,真的假的,我怎没觉得哩。欲在细问月楼,抬眼看情形,不合时宜。她说道:「这事我不能白做。」
月楼愣住,问道:「奶奶是何意?」
林婵说:「天下无白吃之食,我总要得些好处。」月楼与唐韵面面相觑,小眉想,我家小姐变了。
唐韵不敢妄断,小心翼翼道:「我恐乱猜,辱没了奶奶,还请奶奶明示。」
林婵这才开口:「听人说,你有个册子,记满经商之道,我甚有兴趣。」
唐韵懂了,立刻回道:「我送奶奶就是。」
林婵欲话,忽闻丫环隔帘禀报:「叶妈妈来见。」她立刻精神大振,忙命叶妈妈快进来,向唐韵道:「你回了等我消息。」让月楼送她出去,亦支开小眉。
月楼唐韵出房时,与叶妈妈打个照面,擦肩而过,月楼道:「那婆子看我,怎古里古怪的。」
林婵待房里无杂闲,笑问婆子:「你怎来得这么快?」
婆子抹汗道:「奶奶交待的,理应听风即来雨,万勿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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