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页)
虽是家事,但以楚大人在朝中的威望,温煊不敢不从,请他坐上膳桌上座,笑脸相迎着:“多亏楚大人提醒,温某改日定重振家风,以免让人见了笑话。”
温玉仪平息着心上愠意,吩咐起府上下人:“还不快带大夫人去灶房,用凉水冲洗烫伤之处,再仔细上药包扎。”
怕这温宅的府婢对娘亲不敬,她瞥目示意剪雪,让其跟后而去,才沉静下心,在冷肃凛姿身边端方而坐。
待杨宛潼归于膳堂时,菜肴美馔皆已上齐。
此家宴难得,能攀上楚大人更为千载难逢,温煊举盏朝这道凝肃身影恭维拜去,面上布满奉承笑意。
“楚大人光临寒舍,温某有失远迎,先自罚一杯。”
“前些日子,楚某忙于朝廷琐务,一时抽不开身,只得让王妃孤身行回门之礼,”楚扶晏从容回敬,所言是指让她独自回温府一事,有意为她树着威严,“楚某懊悔数日,此次是来请罪的。”
当初并非是楚大人冷落,而是被朝务所耽搁……
此言一出,便是给她涨尽了颜面,温玉仪暗自作叹,心觉此人脾性虽是捉摸不透了些,可对于施威,他确是掌控得轻而易举。
听闻“请罪”二字,温煊面色稍变,饮尽清酒,忙接话道:“这是哪的话,能与楚大人攀亲,已
是温某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敬了一家之主,自当要再敬一敬大夫人。”楚扶晏从容不迫地再斟烈酒,将匆忙上前伺候的女婢遣退,随后朝杨宛潼敬上一盏。
“大夫人操持着大小府务,这些年费心了。”
“谢过楚大人。”平素哪遇过此等场面,杨宛潼慌乱敬之,坐回雅座后不禁望向那清丽姝色。
温玉仪轻微颔首,微不可察地敛回视线。
像是告知着,大人是刻意为之,不必过于担忧。
这敬酒之举便就此而终,唯剩坐于桌案一角的邵雨兰无人相敬。
本是柔白的容色掠过一丝铁青,似是难堪至极,高低贵贱之分显而易见。
桌上玉盘珍馐悠缓地映入冷眸,楚扶晏忽地了然在心,意有所指般微垂眼眸,轻道着许久前便想知的事。
“王妃一直未说过喜爱的菜肴,今时一瞧,便都明白了。”
杨宛潼闻语婉然一笑,抬手将几盘佳肴移至他眼前,悄声掩唇着:“那可不,这几道菜都是玉仪儿时最喜爱的。”
儿时喜爱的……
默然僵住了身,似从未在意过所喜肴膳,温玉仪只觉羞惭。
这一趟回了温宅,更像自取其祸,怎地不知不觉,便将一切往昔展于大人眼前,被他桩桩件件地得知。
她无言埋头用起膳来,心头涌着万般异样之绪,总觉着这些私己之密是不该让他知晓的。
连楼栩都不曾耳闻之事,他又怎能知得一清二楚……
原先就时常觉着,自己被他看了穿,如今一来,是丝毫秘密都不会有了。
而她却对他……依旧毫无所知。
膳堂不知几时唯剩了动筷声,膳桌周围似被肃穆之息笼罩。
几人各怀着心事,其中当属邵雨兰最是为难。
似乎终是按捺不住,难得迎见楚大人来了温府,邵雨兰眼见此威凛之影一一敬酒而过,却偏是将自己遗漏。
可论主客与君臣之系,又不得不行酒礼。
不情不愿地直立起身,邵雨兰轻抚小腹,只手抬起斟满茶水的杯盏,半晌吐了言:“贱妾有孕在身,不便饮酒,只能以茶代酒敬楚大人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