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而萧珩再清楚不过,一旦他立后,或诞下一子半嗣,镇国公便会立即铲除自己这枚年岁日长的棋子,扶持新皇上位,他便屡以自己年幼、应以守孝为先的理由推拒了娶妻一事。
萧珩十七那年,年逾六十的镇国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对方在宴饮中欲下鸩酒将他毒死,再另立六岁的晋王为帝,却被萧珩事先埋伏在寝殿的刀斧手先行砍杀。
事后,他这四年在暗中精心布下的势力迅速浮出水面,萧珩以雷霆之势联合边将诛杀镇国公一族,逐一铲除外戚势力,收回了属于自己的权柄。
十八岁,平定朝堂内乱之后,萧珩率大军亲征,他先是镇压了北方的叛乱,随后渡淮河,一战灭了祖辈始终无法统一、割据淮南长达百年的南梁,在一次次血与火的淬炼中,萧珩终结了这个动荡近两百年的乱世。
二十五岁,除漠北游牧势力的威胁外,四海平定,朝臣再次不断劝谏他娶妻立后。
那一年,他的亲弟弟晋王十四岁。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萧珩快刀斩乱麻地将这个他几乎一手带大的晋王立为皇太弟,断了群臣继续劝谏的念头。
此中缘由后世众说纷纭。
但萧珩想的却十分简单,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晋王都是最合适的继承人选,他不需要至亲血肉与子嗣这种东西,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权柄这把无形杀人刀面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者不胜其数,更别谈虚无缥缈的夫妻情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传位晋王之后,朝堂没有再起纷乱,大燕国柞又绵延了近二百年,其中不乏中兴盛世,虽然后面出了些荒唐昏君。
所以,究竟是哪个鼠目寸光之辈以此造谣他有龙阳之癖?
萧珩黑着张脸,越想越气愤之际,耳边传来了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段云枫的半张脸深陷在床褥中已然睡着了。
“……”
萧珩忽然有些想笑。
自己和他一个醉鬼较什么劲。
他从床榻上起来,坐到梳妆镜前,将脑袋上的凤冠和珠钗都卸了下来,基于自己目前的财政状况,萧珩还是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珠宝匣。
洗漱完之后,段云枫已睡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整个人歪斜着,几乎将整张床都占满了。
萧珩面无表情地在床榻边驻足半刻,最终隐忍地睡在了最外侧。
他刚闭上眼睛,颈侧便有一股热源贴了上来。
萧珩皱着眉头睁开眼,只见段云枫一翻身抱着他的手臂将脑袋抵在了他肩膀上。
“公主……”后者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嗯,你身上……”
萧珩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脸色渐黑。
段云枫:“好香——”
萧珩:“…………”
以后等他复国了,他要让这人去当个清扫马厩的马夫。
对。
每日每夜,给他当苦差。
……
翌日,段云枫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关于昨夜发生的事似乎从他招待宾客后不久便断片了,他头疼地扶着额,不甘心地眨了眨眼……
这不能吧?
洞房花烛夜的记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当他从这个残酷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再抬起眼眸时,萧珩已穿戴整齐地站在房门前了。
今日他换了身白色广绣对襟外袍,前襟上是一片水蓝云纹刺绣,黑金革带腰封上缀着一组玉佩,帷纱遮挡住了脸,只露出半截高挺的鼻梁,整个人在婆娑的光影中透着股不可言说的矜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