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页）

黑暗。无边的黑暗。

靳炎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意识像被撕碎的云，时而凝聚时而飘散。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了，唯有胸口一点温热提醒着他还存在。

那是什么？

他努力集中精神，向那点温热探去。随着意识靠近，温热逐渐变成灼热，最后化作一团金光——是灵珠！沈萧然体内的灵珠正在与他共鸣！

金光突然暴涨，吞没了所有黑暗。靳炎猛地睁开眼——如果这还能称为＂眼＂的话，因为他此刻并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漂浮的意识。

他身处一个纯白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也没有任何物体。唯有远处一个银白色的光点，正向他缓缓靠近。

＂靳。。。炎？＂

沈萧然的声音。但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如同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

银白光点逐渐变大，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靳炎下意识地＂伸手＂，自己的意识也凝聚出人形轮廓。两人在纯白空间中相对而立，没有肉体，只有最纯粹的灵魂形态。

＂这是哪里？＂靳炎问，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灵珠内部。＂沈萧然的灵魂体比平时更加明亮，四条狐尾的轮廓在身后轻轻摆动，＂我们的意识被灵珠连接了。＂

靳炎低头看自己——他的灵魂呈现出玄猫的形态，漆黑如墨，唯有双眼是琥珀色的火焰。而沈萧然则是一只银白色的狐狸，金瞳如同两轮小小的太阳。

＂你伤得很重。＂沈萧然的灵魂靠近，无形的＂手＂轻触靳炎胸前的一道裂痕——那是赵铭攻击造成的灵魂损伤，＂我必须帮你修复。＂

没等靳炎回应，沈萧然的灵魂突然展开，将他包裹起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暖浸润着每一寸意识，像是冬日里晒到的第一缕阳光。靳炎本能地抵抗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沈萧然的灵魂力量渗入自己的伤口。

＂为什么救我？＂靳炎问，＂如果灵珠暴露，你会更危险。＂

沈萧然的灵魂波动了一下：＂因为。。。＂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第二次？靳炎正想追问，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纯白的背景上浮现出无数画面碎片，如同老电影般闪烁——

七岁的靳炎躲在树洞里，透过缝隙看到父亲与一群黑衣人战斗。。。火焰中的祭坛上锁着一只小白狐，哭喊着＂救救我＂。。。年幼的靳炎趁乱溜向祭坛，用稚嫩的爪子去咬锁链。。。

＂这是。。。我的记忆？＂靳炎震惊地看着这些画面。

＂不，是我们的。＂沈萧然的灵魂紧紧贴着他，＂灵珠正在解除记忆封印。＂

更多画面涌现：锁链断裂的瞬间，小白狐咬住小玄猫的后颈，两个小妖跌跌撞撞逃向森林。。。追兵的火把在身后形成一条火龙。。。他们躲在一个树洞里，小玄猫舔着小狐狸的伤口。。。

＂我们。。。真的认识。＂靳炎的灵魂震颤着，＂不只是见过，而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沈萧然轻声接上，灵魂体泛起温柔的涟漪，＂你父亲和我母亲是挚友，两族共同守护灵珠。那天。。。他们是故意引开追兵，给我们逃跑的机会。＂

画面突然切换到一片黑暗——年幼的他们被发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树洞外，伸手抓向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就在这时，画面戛然而止。纯白空间再次剧烈震动，某种强大的外力正在干扰他们的精神连接。

＂有人在攻击我们的身体！＂沈萧然的灵魂瞬间紧绷，＂必须回去了！＂

＂等等！＂靳炎抓住他，＂最后那个黑影是谁？＂

沈萧然的灵魂黯淡了一瞬：＂。。。林肃。＂

空间开始崩塌，白色被血色侵蚀。沈萧然突然将靳炎的灵魂推向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手！＂

靳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被粗暴地拽回肉体。他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痛让他呛出一口鲜血。视线模糊中，他看到沈萧然正趴在自己身上，四条狐尾形成一个保护罩，而外面——五个黑衣人正在用特制武器攻击这个脆弱的屏障。

＂醒。。。了？＂沈萧然低头看他，嘴角挂着血迹，脸色白得像纸，＂再坚持。。。一下。。。＂

靳炎想动，却发现全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毒素已经侵入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艰难地抬起手，碰到沈萧然的脸：＂走。。。别管我。。。＂

＂闭嘴！＂沈萧然突然红了眼眶，＂二十年前你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了，＂这次。。。这次换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