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页)
“哎呦,我这脑瓜子!”文侪学着小玲的腔调。
他讪讪一笑,见小玲说罢要走,又赶忙把她拉了回来,问:“那患者叫什么名字来着。”
“您是他的主治医生呀!”小玲听了他那话,差些失声尖叫起来,所幸赶忙收敛了自个喇叭似的声,道,“那患者叫‘翁明’呀!忘了谁的名字,都不当忘了他呀!他……”
小玲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没再继续往下说。她将脸憋得通红,文侪却假装没看见。
那番话倒是叫文侪解了个困惑——原来那开水房里的水壶是那杀人犯的。
其实这么一想,也不难理清,院长的旧友兼杀人犯,被院长开后门藏进了“旭日东升”,也正因为是旧友,因而院长特地将他的病历同自家女儿收在一块,还给他这“正常人”配了开水壶。
也怪不得戚檐那时瞅见了黑白照片里头的翁明会神叨叨地一直看,人大哥就睡他对床,能不觉着眼熟么?
可既然这杀人犯已威胁不到自个儿的生命安全,文侪便也没道理再追着人不放了,于是朝小玲摆了摆手,一溜烟跑没影了。
***
文侪这回不单偷摸着去裴宁房间翻找了一通,还将其余几个医护宿舍翻了个遍,摸到院长宿舍的时候,差些被荣惠吓没了魂儿。
好在,荣惠没什么反应,也并不会告状。
从深夜翻到早,从早翻到晚,眼见外头红艳艳的残阳也差不多褪彩了,文侪又缩进了自个办公室那张旋转椅中。他取出戚檐的日记本,随手一翻,那皱巴巴的、毫不讲究的委托单就掉了出来。
他将纸在桌上仔细捋平,盯住了谜底三挪不开眼,他总觉得还有一块尤为重要的拼图没能寻到,以至于手中千奇百怪的线索至今也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参、我的爱人最爱我,我的爱人最恨我】
文侪又不禁瞥向裴宁的办公桌,那人当然不在。怎么会在呢?裴宁这会儿多半也如上回一般在屋中守株待兔,等他自投罗网呢!
文侪抿了抿干燥的唇,莫名有些想喝茶来润润嗓子。
他好容易够着了搪瓷杯,又不喝水了,只将长指曲起,把杯子握手里头晃,晃着晃着,又将目光给送到了裴宁那张办公桌上。
这么一看,却叫他愣了神——那张本该收在裴宁抽屉里的相片,眼下正被夹在一本薄册子里,露出了裴宁的半张脸。
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他得看看那相片才行。
不当的念头一经产生,他登时有四面楚歌之感。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忙着手头事的陆琴与小武,尽可能不弄出太大动静地站起身来,又装出副伸懒腰的模样。
他往裴宁的办公桌自然地挪了几步。
还不够,还得再近一些。
文侪轻轻咳嗽了一声,陆琴没有动静,小武却像是受了传染,也跟着清了清嗓子,又抬手咕咚往喉咙里灌入一口水。
他成功又迈出去几步,手向那头遽然抻长。
大喜,他终于碰到了那张照片!
“文大夫?”她身后倏地传来小玲的尖嗓,文侪闻言僵硬地回过身,只见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在他身上,好似有些讶异,“您在做什么?您是从裴大夫那桌上拿了什么东西走么?”
文侪连口气都没敢喘,只佯装从容地将照片递至她面前:“喏!怎么?我不能看呀?”
小玲瞧了瞧,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哦呦!这照片我还是头一回见呢!您二位这关系也太好了!”
您二位?
文侪扯谎虽说脸不红心不跳,可在小玲挪步走后,还是长舒出一口气,彷佛历了场劫般。
他终于能够去光明正大地观察那张照片——先前裴宁身边那看不清容貌的男人面上这会已没了遮挡,露出同“文侪”本人一模一样的面庞。
纵然颜色透着老照片常见的一丝灰调,可二人面上的笑都是那般的鲜活灿烂。文侪再看下去,只怕都要怀疑起这阴梦的真实性了。
照片中,二人身上裹着厚棉衣,搂抱于一块儿。若有人强说是二人是兄弟,那恐怕不太搭调,毕竟二者之间的氛围太过旖旎,看着一点儿也不清白。
所幸,那年头敢同外界公开的同性情侣太少,小玲不带那般心思看人,自然也没往那处想,可文侪却像个局外人似的将那照片看得仔细。
这合照的背面只署了年份与月份——2004年10月,月份后边还画了个爱心。
实话说,看到这张相片时,文侪心里头已经有数了,无论裴宁和戚檐什么关系,裴宁他都必然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