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5章(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任务分明都已完成了,怎么又要叫我白白跳一回楼?!”

“疼吧?”戚檐看他,那人罕见的没躲开他手上动作。

文侪不说话,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挪那尾端上挑的眼朝向他,问:“生剖和跳楼,哪个更疼?”

戚檐哑然失笑:“你说这话可要让我误会。”

“滚你的。”

“没一点精气神。”戚檐将指尖插入他发卷的黑褐发里一顿搓,笑说,“哎呀,真跟猫儿似的。”

文侪攥住戚檐不安分的手,硬生生把他的手从发中扯了出来:“你给我想方法,别一直说些疯的傻的废话。”

戚檐垂着脑袋笑,问他:“你记得当时那薛无平强调过关于循环的事没?”

见那对琥珀瞳子移过来,戚檐也就跟着笑说:“薛无平说过咱们若欲真正解梦,得叫‘循环终止’吧?咱俩如今不过是顺着人家精心排的轨迹,把这阴梦里头的东西弄清楚了,人家的梦自然还是照常走,循环亦然。”

文侪琢磨了会儿,说:“那如何才能停下?要改变什么东西?可分明在这梦里行事有不少限制,要是做出同原主差别太大的举动,便会有人前来阻挠的。”

适才那被文侪揪出来的手这会儿又绕到了他的指尖,戚檐点了点他的手背,说:“别着急,还有三日呢。”

“三日?你明日就死了!”

戚檐闻言一哂,逗人的话又从唇角笑了出来:“不是还有你嘛?咱一中光宗耀祖的状元郎!”

文侪盯着他混沌的眼,看不清其中东西,也不明白他这会胡扯的意思,就好若无端飞来根粗刺钉在他小腿的粉肉里,叫他无力地在床尾瘫坐下来:“大哥,求你再多说几嘴正经话吧?我看过去一群人里属你古怪点子最多。”

“没成想你还挺关注我!唉当年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戚檐的玩笑话黄河水似的拌着土沙来,来得又猛又浑,很快又溜得没了影,零星喜色也极迅速地藏入他微蹙起的眉中。

“我先前同你讲过的——我小时候机缘巧合下也听过那九郎的故事。没办法,家里那些个老头老太太迷信,总同我叨叨些深不可测的鬼神说。我那时脾性也怪,没记得那九郎怎么死的,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姥爷的鬼话。他总说孽因成恶果,都说九郎是含冤而死,不动其因,则不变其果。放到这情境里看,我们虽已明白了赵衡为什么所扰,但归根结底没能湮灭逼他去死的‘因’。”他顿了一顿,转而笑问文侪,“你觉得那因是什么?”

文侪不假思索:“不幸的原生家庭,人格分裂,毁了事业,还叫恋人变心。”

“既然是怨鬼,死因必然是怨念,你觉得他是因为太恨他爹还是因为太恨裴宁死的?”戚檐盯着文侪看,黑洞洞的眸子盯得文侪心底像是被什么搔了,有些发毛。

“绕来绕去卖关子做什么?你不就想说死因关键在赵衡那副人格身上么?赵衡他和陆琴似的,最恨那玩意……”

“我可没说那么绝对,我也还不确定呢。”戚檐摆手耸肩,身子往后一倒便靠在了病床冰冷的铁杆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

“所以呢?怎么解?”

“对人而言,在这世上要寻个解脱是多简单的事?”戚檐又在笑,被扯着向上的面部肌肉弯了他一双眼,“死呗。”

文侪本还有些云里雾里,听了他这一句便都明白了。

赵衡之死归根结底在于赵衡主人格对副人格的不接纳,从这数次轮回中也不难看出,他的怨念与憎恨多集中于副人格之上。而正因赵衡主人格难以接受自己罹患精神疾病,故而在陆琴手术的帮助下杀死了副人格,又在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下跳楼自杀。

若是在现实生活中,赵衡的双人格本是一体,想要杀死怨念重的主人格,而留下副人格是不合伦理也万不可能之事。但在这阴梦中不同,主副人格平等分割下的赵衡以戚檐为载体,死在了第四日的手术台上。

而不认同自身存在精神疾病的赵衡——那满含怨念以至于到了蒙蔽自我,忽视副人格存在的赵衡,则以他文侪为载体活了下来。

因此,怨念不会消散,因为这阴梦中的怨念,恰是这不认同者所生的。

倘若心怀不满的载体死了,先行中断了怨念的滋生,这世上便只剩下人格平等分割的赵衡,也就是说,只要保证他文侪先于戚檐死亡,则存活下来的身体便是以痴情于主人格的副人格掌控身体主导权的“赵衡”,这阴梦便失去了怨念支撑,也就失了‘因’,这阴梦自然会崩塌瓦解。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