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脑梗（第1页）

河湾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人口不过四十余万，真正的城镇人口也就十万左右。在华国幅员辽阔的大地上，这样的小县城可以说是星罗棋布，随处可见，也构成了华国社会最基的本单元。

所谓郡县治则天下安，就是说只有这些构成社会的基本单元健康了，整个社会才能真正健康发展。可这千千万万的基本单元，总难免有那么几个达不到健康的标准。其中河湾县便是其中之一。

在这个不那么健康的县城街道上，忽然一天就多了一个一身休闲装，头发有些蓬乱，胡子也是起码两三天才刮一次的年轻人。

年轻人时而驻步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时而站在那里观看街边小商贩和顾客的争吵，时而围在树下看几个老头下棋挣的脸红脖子粗……

四级主任科员，相当于副科级待遇。对于很多在县城这样的体制内工作的公职人员来说，这已经算是天花板了。如此说来，赵陵川是绝对幸运的，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达到普通人用一辈子才能奋斗来的成果。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怨恨。

就在赵陵川在街上瞎溜达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闯进了他的视野。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条腿正奋力往前撩，上半身却僵硬的连动一动都那么费劲。在她身旁是个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女孩子上身穿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腿上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男人每走一步，女孩就要从旁协助，帮助男人另一条腿往前迈一步。

“马……马部长。”赵陵川上前招呼一声。

这位明显患有脑梗后遗症的男人正是原河湾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马敬业。

“陵、陵、陵……”

马敬业咧着嘴，一个陵字说了无数遍，最终没能把后面的川字说出来，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马部长，你这是怎么会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赵陵川问的是马敬业，眼睛却落在了马敬业身旁的女孩身上。

女孩叹了一口气道：“大概一月前，突然就成这样了。”

“你是……”赵陵川问女孩道。

“我是他女儿。”女孩淡然说道。

“陵、陵、陵……陵川，你……你……你现在……”马敬业显然是想知道赵陵川的近况。

赵陵川便将自己的境况简单说了一下。

马敬业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味地点头，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也好”两个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当生命垂危的时候，便也将这世界看透了，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活着，健康地活着，才是最根本的追求。

“你妈呢，为什么是你在照顾你爸？”赵陵川问道。

女孩愣了一下道：“我爸和我妈离婚好多年了，你不知道？”

赵陵川摇了摇头，不由想起在档案室马敬业曾给自己说的话，原来那些话都是真的，并不是马敬业为了脱身而故作姿态。可惜的是，现在两个人一个长眠于地下，一个成了废人。

“你家住哪儿呢？”赵陵川接着问道。

女孩抬手指了一下道：“就那边，农业小区四楼四零二。”随后问赵明川道：“你是我爸以前的同事吧？”

赵陵川点了点头道：“你爸的部下。”又问道：“你在哪儿工作，今天也不周末，你不用上班吗？”

女孩苦笑一声，看了一下已经坐在路旁的父亲道：“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跟学校请了假。”

“你是老师？”赵陵川问道。

“嗯，今年刚刚考上，河中的，上班刚一个多月。”

女孩一张鹅蛋脸洁白如玉，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个马尾，从脖子和脸上的颜色对比，应该并没有擦脂涂粉，看上干净而又清爽。

“你们家住四楼，有电梯吗？”赵陵川关心问道。

女孩淡然一笑道：“要是有电梯就好了。我每天也能多带他下来锻炼两次。正是因为没有电梯，每天下来一趟、上去一趟就得一个小时。不过也等于给他锻炼吧。”

“那你这可不容易。”赵陵川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