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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今日天气晴朗,无风无雪,站在此处视野分外辽阔,可见远处千岩万壑,近处亭台楼阁。
nbsp;nbsp;nbsp;nbsp;窗外便是文史院,一草一木,一人一屋清晰可见;稍远些的房屋是武院的学堂,演武场上似有人在比试拳脚;更远处是山中树林,树叶早就落光,灰扑扑一片,正是发现薛瑾瑜尸体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指着最远处的树林:“发现穆元尸体的当晚,有巡查的大理寺官员发现空中有怪鸟掠过,伴着尖锐鸣叫,落于那片树林中。那夜风雪极大,大理寺的大人们冒雪前行,在树林中发现了薛瑾瑜的尸体,和一堆摔烂了的竹板油布。经过仵作查验,死者薛瑾瑜系从高空坠落而亡,而那些散落的竹板碎片经过鲁班院学子步思文的拼凑,复原成为一个像是风鸢的物件。”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示意众人退后,让出窗前的一小片空地。步思文带着收好的、如合拢的伞状的复制风鸢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在窗外将其打开,后将靠在一边细竹竿打横装好固定。
nbsp;nbsp;nbsp;nbsp;巨大的风鸢如天篷笼罩在窗户上面,遮住太阳,让屋内瞬间暗沉几分。
nbsp;nbsp;nbsp;nbsp;步思文一手托举着风鸢,另一只手在风鸢下方坠着的机巧上拨弄几下,机巧瞬间拼接成窄而平坦的面,可供一人平躺。最后,他将机巧尾部的一个小零件拧了拧,让小零件牢牢卡在下方窗框上。
nbsp;nbsp;nbsp;nbsp;做完这一切,他松开双手,大风鸢牢牢固定在窗外,纹丝不动,瞧着看不清虚实,竟像是个有顶的台子,能承担不小的重量。
nbsp;nbsp;nbsp;nbsp;自始至终,未有他人援手,步思文仅凭一人之力,用半盏茶的功夫,将一切安置妥当。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望向窗外,继续道:“那夜无月,加之风雪苍茫,巡查的人未能看清晰,以为是只巨鸟,其实是这大风鸢,而那尖锐鸟鸣声,是绑在这风鸢上的薛瑾瑜所发出的。风鸢自东向西飞,坠落在西侧林中,却不知是从何处而来。也是巧了,第二日我到这藏书楼顶层闲逛,意外发现这窗户四周有划痕擦痕。痕迹清晰,有深有浅,都是不久前留下的,所以便推测,这里或许是薛瑾瑜死亡的起点。”
nbsp;nbsp;nbsp;nbsp;她的话音落下,陆亦宁凑近打量窗框,果然瞧见了上面有划痕,正巧是刚刚步思文操作安装时,风鸢所蹭过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藏书楼内无人说话,安静听着这个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窗外有鸟经过,稳稳落在风鸢上,叽叽喳喳鸣叫,将睡梦中的众人惊醒。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看着窗外的鸟,提出不解之处:“这风鸢瞧着虽大,但风鸢面很薄,框架也细,如何能载着一个人飞那般远?另外,薛瑾瑜可是自愿乘着风鸢飞走的?还是被他人胁迫?若是胁迫,凶手如何能控制着他,让他自愿躺上这板子,随风鸢飞行?”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微微一笑:“殿下莫急,待在下为殿下一一解惑。发现穆元尸体的当天的日落时,曾有人瞧见薛瑾瑜随着一人离开文史院,那人穿着青岩书院学子的衣裳,但隔着一段距离,没能看清楚脸。之后,薛瑾瑜便再没出现,直到在树林中发现他的尸体。”她看了一眼蔡胜奇,轻声道,“根据我的推测,那人事先来到藏书楼将早就准备好的风鸢拼好,并在前端放置诱饵,而后将其架在窗外固定好。那日风雪大,天色暗沉,风鸢虽放在窗外,但与藏书楼颜色相近,从外看不易察觉。
nbsp;nbsp;nbsp;nbsp;“那人布置好一切后,去到附近的文史院找到薛瑾瑜,说了什么,逼着薛瑾瑜随他一道上了藏书楼顶楼。到了藏书楼顶楼后,又引导着薛瑾瑜瞧见了风鸢上的诱饵。薛瑾瑜瞧见诱饵后慌张忙乱,没注意到窗外的这块板子并不似想象中牢靠,只想尽快将那诱饵取下。他想不到的是,当他爬上这板子的那一刻,便被机关牢牢锁住,再也没有逃出
nbsp;nbsp;nbsp;nbsp;生天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微微侧头,瞥了眼一旁的步思文,步思文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墙角放着一个与人同高同重的沙包,步思文走到一旁托起沙包的上半部分,吭哧吭哧向窗边拖。一旁的纸镇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抱起,轻轻松松走到窗边,问谢汐楼:“要怎么做?”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走上前,在纸镇的帮助下,将长长的沙包竖起,模仿那日站在窗边的薛瑾瑜。
nbsp;nbsp;nbsp;nbsp;“那日,薛瑾瑜被引到这里,瞧见了窗外风鸢上粘着的物件。他迫切地想将其取下,便爬到了这瞧着牢靠的木板上。”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迟疑着打断:“就算窗外夜色再苍茫,风雪再大,薛瑾瑜会不知道这里是七层的塔楼吗?他难道想不到这里很危险,那木板又这般窄,一不小心便会摔下去吗?”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正准备同纸镇一起,将这沙包搬到机关上,听到陆亦宁的话动作停顿住,再开口时声音中满是无奈:“殿下,你会将猫狗的挑衅当回事吗?”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怔住。
nbsp;nbsp;nbsp;nbsp;“凶手对薛瑾瑜来说,从来不是威胁。换句话说,薛瑾瑜从没将对方真正视为与其同等的‘人’。薛瑾瑜看到窗外的木板和粘在最前方的诱饵,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挑衅,并不认为凶手有胆子、有能力伤害他。若他不爬上去,反倒给了对方一个取笑他胆怯的机会,同时那诱饵也会彻底失去控制,落入他人手中,将他与那日早晨刚发生的命案联系在一起。在这样的情况下,薛瑾瑜如何能不乖乖上钩?”
nbsp;nbsp;nbsp;nbsp;“与刚发生的命案联系在一起?”裴文宇重复着这句话,“你指的该不会是——”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点头:“对,就是那张被蔡胜奇从案发现场带走的,写着薛瑾瑜策论的纸张。”
nbsp;nbsp;nbsp;nbsp;步思文将案发现场的破旧风鸢取出,摊放在地上,谢汐楼将沙包交给纸镇,走到一旁蹲下,指着风鸢顶端的,尚能看清隐约字迹的糯米胶粘痕道:“我的推测并非全无依据,你们瞧,这里尚能看到模糊的字迹,正是刚刚给你们瞧的那篇被誊抄的策论的一部分,只是字迹全然不同,这是薛瑾瑜的字迹,诸位若不信,可去寻薛瑾瑜的笔墨对比,便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nbsp;nbsp;nbsp;nbsp;见众人再无疑问,谢汐楼再次走回窗边,扬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手中的沙包上:“诸位请看好,这机关甚是巧妙,在人爬上去的一刻,会将其牢牢束缚住。紧接着,人的重量会将固定在窗框上的机关压垮,失去固定的风鸢御风而行,直至坠落。”
nbsp;nbsp;nbsp;nbsp;说完,她与纸镇默契松手。
nbsp;nbsp;nbsp;nbsp;一切果然如谢汐楼所预料,与人同重的沙包被送上木板的瞬间,机关启动,四周绳索牢牢捆绑住,再不能动弹。扣在下方窗框的机关因承受不住沙包的重量而崩裂,碎片落了一地。风鸢失去束缚,带着沙包脱离藏书楼向前滑行,斜着滑落,坠落在三里外文史院与武院之间,最人来人往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裴文宇指着那坠落的风鸢,疑惑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夫记得,那尸体是在武院西侧的树林被发现,可这风鸢坠落的位置,分明距离那树林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这是为何?”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的视线扫过众人。
nbsp;nbsp;nbsp;nbsp;陆回老神在在,似在局外欣赏一场大戏;陆亦宁和裴文宇表情相差无几,均是面有疑惑之色;蔡胜奇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有鲁班院司掌院,面色凝重,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看着司掌院,笑道:“司掌院,你可知是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司掌院视线转向一旁没有拼装完成的风鸢,没有回答。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并非真的要等他解答,顿了片刻,缓缓道:“不知诸位可放过风鸢?在有风时,带着风鸢逆风而跑,风鸢乘风而上,直上九霄;若无风,风鸢则飞不高,飞不远。这载着人的大风鸢也是如此。那夜风大,自西向东刮,大风鸢从藏书楼出发,借着这风直飞到西侧树林才散架。今日无风,同样的风鸢,在相同的地方出发,却只能飞到文史院和武院之间。”
nbsp;nbsp;nbsp;nbsp;裴文宇思索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算到那夜大风,有意让薛瑾瑜死在西侧树林中?”
nbsp;nbsp;nbsp;nbsp;“恰恰相反,凶手未能算到那夜大风,以至于薛瑾瑜没能死在他提前算好的地方。”谢汐楼走到那夜的风鸢残骸旁,捡起打横的竹竿,将接口处糯米胶的痕迹指给众人看,“那日拼凑这风鸢时,我们曾怀疑这里有个如其他接口一样的零件,被遗留在雪中未能找到带回,但发现糯米胶后,我想到另一种可能。凶手用不牢靠的糯米胶替代坚固的榫卯零件,就是为了确保风鸢飞不了太远便会散架,能精准坠落在凶手心中所希望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第103章青岩书院18真相(未完待续)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走上前,接过两截细竹竿,将它们合在一起又分开,研究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这处用糯米胶粘连,就是为了让它能在半空中碎裂?可万一提前碎了呢,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凶手事先一定做过大量的试验,确认一切能按照他的预料发生。”她顿了顿,看向蔡胜奇,幽幽叹了口气,“刚刚说的是作案的手法,现在来说说凶手的作案动机。薛瑾瑜此人,学识普通,毛病却多,在书院中常行欺凌之事,只不过碍于他皇亲国戚的身份,被欺负的学子只能默默承受,不敢反抗。前几日死的穆元如此,现场的蔡胜奇,蔡兄,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