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页)
第二天一早,毕姗姗便通过《迷神》剧组人员进了片场。
她足足等了几个小时都没见着顾乘泠,直到试光差不多了,毕姗姗知道马上要开拍了抓紧时间上了厕所,再回来,就见顾乘泠站在光里。
他在听导演讲这段戏。
见毕姗姗来了,顾乘泠逆着阳光走到毕姗姗的面前,问:“来了?”
毕姗姗怔了几秒,悄悄地打量着他。
这个角色是个阉伶,有一部分与毕姗姗想象中的相符,可也有一部分与毕姗姗想象中的不同。
长发松垮地系在颈后,面部五官被柔化了些,两道眉毛凌厉却细长,两片嘴唇倔强而艳红。
与五官不同,他的服饰朴素、简单,整个人被裹在一副深灰色的长袍子里。
他左脸上戴着半边纹路繁复的面具,同一侧的耳垂上则坠着一颗红色宝石——他刚刚才表演完毕,一边耳饰忘记摘下了。
毕姗姗说:“顾乘泠,你——”
“嗯?”顾乘泠的手指尖刮了一下那个耳饰,确认它还在,耳饰立即摆动了几下,顾乘泠说:“做好准备,这一场是——被凌迟。”
毕姗姗心重重一跳。
方才,她了解了下这个角色。
一生受苦,身份、经历最渺小,也最卑贱,连名字都不允许有,可他竟能一生高傲,也内心高贵。她几次拯救女主,早期女主下不了手时代替女主了结叛徒,后来女主厌弃自己时带她暂时逃离一切,甚至,在女主被叛军要求在水下生存一炷香时,他也愿意代替女主承受这样的酷刑,最后他被捞出来,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幸亏我是一个伶人”。他眼见着男主女主恩恩怨怨纠纠缠缠,叹息一口,问:“他究竟有什么好?”
可这样的一个人,面对别人时,却始终是高傲、冷酷的。
随着导演“开始”的声音,男五号也走进“刑场”,他的面容从容极了,宝石耳饰晃晃荡荡。
他被绑在木桩之上,灰袍落在黄土之上。他应该羞耻,可却并未羞耻。
阳光之下,他的皮肤年轻、细腻。
起初,他还能够扬着脖子、闭着眼睛,或咬着牙关,或大口喘息空气,接着,随着时间进展下去,他的反应有了变化。
尺度限制,导演不会拍摄关于“凌迟”的具体镜头,全部要靠演员表现,而顾乘泠的表演极为有层次感和有细节感。
每七八秒他就猛地弓起身子、挣动绳索,同时喉间发出一声压抑不了的痛吟,于是观众们会明白:他每一次弓起身子时,都是又一次承受刀割。
几下之后,他的发带脱落开头,他的发丝也垂落下来,遮住眼睛,轻轻地晃荡。
“……”毕姗姗的指甲将她手心都弄出了几个月牙。
好难过。
整个过程中,化妆师给顾乘泠补了好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血污。
行刑手中的一个人实际上是女主阵营的,于是,趁着别人休息,他悄悄地问:“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挽风吗?”
挽风,自然就是女主的名。
“十五”静静想了会儿,道:“我爱她。”
最后,他终于让女主角知道了他爱她。
行刑的人一刀挖重,刺入心脏,他挺直了背,抬起了头,勾着唇角笑起来,说“谢谢”,天上飞过一只苍鹰,他自由了。
“好!!!”导演大叫一声,“好!!!”
顾乘泠被解开绳索,披好袍子,走到毕姗姗的面前,问:“如何?”
他的唇上全是血污,有着一种惊艳感,毕姗姗看看他的唇,又望向他的眼睛,说:“我、我觉得……你最后的那句台词其实不是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