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2页)
祁乐敛色,与他对视:“是我。”
陆斜瞳孔骤缩,身子朝后退开,与她分离一道隙。
随即不可置信地打量祁乐五官下的苦衷,伸手攥紧她的手。
“说不是你。”
他明白祁乐,这样的话她不会无故出口。
陆斜整个人颤起,脑子登时刺疼不止,眼白迅速缠上无数血色。
喉咙上下滚涌不停,所有即将出口之言全拥塞在嗓子口,他心绪浑浊繁复地抬眸,望着祁乐,结果自己变成无措下的惶恐惊担、
祁乐唇角颤颤。
“我十六进司礼监为随堂时,便知此番天地要想取杀刘栩太难。我果断投去那时的储君、如今的殿下身旁。司礼监多年掌在刘栩手中,任何想越进司礼监高层皆无法。我是那时陛下唯一、且最放心的选择。”
祁乐想了想,拂膝跪在陆斜面前。
以一种认罪的方式并膝跪在陆斜面前。
她身形一动,陆斜惯性伸手去扶的动作被她的声音钉住。
祁乐垂颈。
“入司礼监次年,我就向陛下提出在年岁君国大祭上做手脚,清整朝堂同时促请先帝扩开西厂。是我私心想摆脱刘栩监视掌控,推谎说替陛下手掌两只皇城内禁军。。。。。。陛下那时拒绝了我,因为国祭出差错,定是责君咎储,陛下与东府声誉受损、还要冤杀颇多无辜。”
“可宁成十六年十月,陛下寻到我应了此事,便有了宁成十七年冬大祭血案。自上而下连累数千。”
“陛下趁次朝政翻涌避去皇陵,我则在司礼监借此案替他拢权、收兵、蓄银。只是那年我败了,先帝并未开西厂,我以死搏升到秉笔却无用。”
“直到去年夏,我故技重施叫几省随天灾暴乱彻底促成西厂重立。这样我送升宁道长入宫,期间若生出意外,我手下有禁军可控皇城。我弑君、乘乱绞杀刘栩后,陛下便会带人入宫清剿我这逆宦稳固天下。只是幸好,我并未走到此境。。。。。。”
祁乐的一字一句都是陆斜想也不敢想的谋逆大罪,简直亘古未有。
陆斜此刻犹如海上狂风暴雨下的一只小小扁舟,颠簸翻荡的叫他紧紧卡在濒死之瞬。
祁乐垂眸,不敢看人。
“我知道储君国祭出事会连累东宫詹事府,从头至尾我都知道。但此计是我献、我行、乃至去到陆家府邸宣旨监斩。。。。。。都是我。”
她在陆斜这么多年隐瞒压抑的愧悔此刻腾涌,收不住的淹没了她整个人。
嗓子变得越发干涸烧疼,她悄悄咬破舌根润嗓,继续道。
”
我该死。”
“陆斜,你想怎么处置我为你家人报仇,我都依你。”
陆斜头脑一片浑噩。
所以去年东厂落祁聿。。。。。。祁乐手中,西厂落他手上,原就是为了弑君谋逆做的准备。
那祁乐对他真好,颠天倒地的杀局也不告诉他,是怕牵累他还是想将他放到万不得已再用?
难怪祁乐从来没想过活,总是口口声声道着‘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厉害,真是好厉害。
不愧司礼监人人道祁乐一声行事周全。
自己阖家兢兢业业竭智尽忠,竟丧门灭绝在如此小人之手、荒唐之念。他还认贼作父、还心悦血仇、还可笑的想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