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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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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逸将手向前一探:“有劳了。”

自打周若安的手指碰上纱布,低缓的声音便窄窄地铺开:“做套的人来头不小,不是邵晨峰轻易能动得了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郁闷……”

话音一断,蔺逸皱了皱眉。

周若安扯出一个笑:“抱歉啊,手劲儿用大了,弄疼你了?”

蔺逸也笑,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摸了一把周若安的头发。

这动作在两个人初定三月之约时蔺逸常做,周若安从抵触厌烦,到无动于衷,最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

那段日子,是周若安进入周家之后与蔺逸为数不多的和平时期,他可以像以前一样信任并依赖蔺逸,那些恶毒又自私的想法不用闷在心里,一股脑地倒给蔺逸,从不绞尽脑汁的美化加工。

男人往往就着烟听,搭话不多,听得认真。

周若安有时会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卑鄙了?”

蔺逸咬着烟笑:“咱俩之间就甭比谁更高尚了,卑鄙不卑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弄死谁,我帮你。”

周若安不愿承认那段时间自己是轻松的,甚至称得上愉悦,似乎蔺逸在身旁,他就算不上孤独,地上的影子从一条变成了两条,悬悬欲陷的孤路上不再是踽踽独行。

但除了蔺逸说情话的时候。

那些偶尔甩过来的情话,磕磕绊绊,半文不白,杂糅了字典的注释与散文诗歌,周若安咬牙听着,耳朵磨出了几层茧子,谁料竟然也忍了下来。

可现在,周若安躲开了那只伸过来抚摸自己头发的手,蔺逸太贪心了,甚至想将自己嚼烂揉碎,钉上枷锁。

周若安满足不了他病态的执念。

他看见蔺逸收了脸上的笑容,垂下手,接着说:“那个做局的人胆子大,下手也狠,将人往死里逼。”

给纱布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周若安迅速收回手,问:“所以我们要帮邵晨峰报复这个诈骗犯,让他出了这口恶气,但又拿不回损失,只能将厂子卖给我这个惩恶扬善的人?”

蔺逸点头:“对。”

“怎么报复诈骗犯?”周若安直切要害,“蔺哥从来不打嘴炮,现在已经有办法了是不是?”

透过玻璃,蔺逸看到任宇拿着香烟返回,他缓缓说道:“周若安,你没那么金贵,睡一觉换不来这么多东西,要想让我帮你做事,就要等价交换。”他站起身,举起那只伤手,“谢谢周公子为我包扎。”

说完他转身就走,却被阴狠的声音叫住:“你起码要告诉我那个诈骗犯是谁吧?”

蔺逸回头,口气微凉:“你刚刚要是没躲,我也许就告诉你了,可现在……”语流恰时一顿,“周公子只能拿东西来换了。”

话音落了,未再做停留,蔺逸拉开步子向门口走去,从任宇身边擦肩而过时,轻声道:“如有二心,我让你家破人亡。”

……

周若安路子少,在收购电子厂一事上屡屡碰壁,也走了靳老爷子的关系私下见了一面邵晨峰,可那人忒丧,垂头丧气不怎么言语,周若安一万句话铺垫出去,他最后还是只有四个字:价高者得。

竞争的企业连番抬价,即便最后盛凯外贸胜出,也是一场性价比极低的交易,不管是周彬、周哲,还是周若安,到最后都是竹篮打水,谁也捞不到功劳。

邵晨峰开门送客时,周若安已经无计可施,几番犹豫后,只能投石问路:“邵总听说过杀猪盘吗?套路非常深,可以针对一个目标对象经营很久,直到那个人深陷其中,倾家荡产。”

“你什么意思!”邵晨峰一改颓丧,向下耷拉的眉眼忽地绷紧,目光中都是戒备与愤怒。

看来蔺逸说的是真的,邵晨峰被人骗光了所有积蓄。

周若安找到了突破口,却高兴不起来,草草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没什么意思,就是身边有朋友被骗,感慨一句罢了。”

告辞后,周若安坐进了自己的车中,天气逐渐转暖,燕子南归。周若安不喜欢任何盘旋在头顶有排泄系统的生物,正如他不喜欢风挡玻璃上落的鸟屎一样。

将车开进了自动洗车场,周若安坐在车里看着厚重的白色泡沫铺满了车身,逐渐阻隔了视线。

狭窄密闭的空间,容易聚积勇气,周若安拿起手机,像害怕自己后悔一样,快速地拨通了蔺逸的电话。

对面接通,淡淡的“喂”了一声。

周若安的勇气似乎只够拨通电话,幽长的呼吸一下下喷在话筒上,他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倒是对面说话了:“明天晚上八点,金瑞酒店1601,来不来想好,我只等你十五分钟。”

也是对面切断的电话,周若安又将电话举了一会儿才缓缓放下,他抬头看见鸟屎混合着泡沫在转动的滚刷下已经合二为一,分不清哪是清哪是浊,真是一片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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