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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这具自己不认识的尸体,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她本就迟钝,此时更加迷惘。而忽然,旁边少年伸手,拉了她一把。
他手好凉。
他轻轻扣住她手腕时,冰凉感,激得她一个瑟缩,回了神。
林夜拿袖子挡在她发顶,遮住阳光,弯下身朝向她:“好啦,阿雪。你太累了,歇一歇吧。也许睡一觉后,许多问题就解决了呢?”
雪荔仰头望着他。
她不言不语,目色宁静。可她这样空荡荡的目光,让林夜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好是心疼她,却又无能为力。
林夜佯怒:“怎么了?干什么这么不高兴地看着我?你不应该为我开心吗?尸体是假的话,你总不会还要拿我的血去救人吧……这个人心脉还有吗?还能救活吗?有的话……呃,你挖我的心脏吧。”
他闭上眼,做出大无畏的样子来。
可他先前分明和她一起检查过死人的尸体,知道这人心跳早就停了,根本没有救活的可能。
雪荔怔然片刻,道:“我不要你为陌生人而受伤。”
林夜肩臂微僵,垂下眼,轻声:“我能抱你一下吗?”
雪荔不懂。
明明没答应,少年却倏地展臂。她被林夜张臂抱入了怀中。
她鼻尖碰到他胸腔,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气。
当她的鼻尖撞上时,她被他抱住时,日光照着她时,她感觉到的不是冰冷刺骨,而是一些暖融融的温度。
她平时,不太能感觉到这些。此时感觉到,少女眼睛便有些发酸。
此间坟墓堆土,棺木诡谲。日光徐徐,遍地荒芜。
林夜抱着她,轻轻抚摸她后背:“傻阿雪,别哭别哭,我陪你。”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这个时节,金州城中,出了一桩事。
光义帝已经到达金州,在别观休憩。
离开建业后,没有朝臣们在耳边聒噪,奏折又由身在建业的陆相一手代劳。光义帝不管心中如何想陆相“代劳”之时,他面上都做出十分感恩状。
为了表示自己离不开陆相,光义帝到金州后,全然不管建业朝事。
时至六月,别观凉爽。
光义帝每日闲暇,不是养鸟作画,便是招人手谈。到后来,也许太无聊了些,也许身边怂恿者多了些,光义帝开始招名妓入馆。
六月中旬,下方有内宦奏请,说誉王世子“回来了”。
光义帝这才好像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来金州的目的——
那块刻着“光义大兴”的石碑。
明面上,光义帝为石碑而来,为“中兴”而来。
他要得到这块代表上苍祥瑞的石碑,祭祀先祖,向天下人告,南周气象一新,就此步入“中兴”。
得知誉王世子回来,光义帝正搂着一位名妓,目色微顿。
帘外的内宦跟了光义帝许多年,最清楚这位皇帝,当即在外躬身相告:“禀陛下,誉王去山中剿匪,为陛下拿回那石碑。无奈中了山匪奸计,誉王惨死山贼之手,实在可惜。世子为父报仇,不顾身边人相劝,便登山去剿匪。
“此地教化恶极,那些山匪竟然拿誉王家全家性命威胁世子。世子不屈,一家子尽死山中。世子化怒为勇,终剿杀山匪,逼得那些人流窜逃跑。世子这才将石碑带了回来。”
内宦没说的是,为了一块石碑,誉王府上下死了七十二人。
他知道光义帝并不关心。
光义帝果然不关心。
光义帝搂着名妓的手忽然用力,让怀中美人吃痛娇嗔。美人仰头想撒娇,却见这位皇帝神色淡淡,并无多少欲色。
光义帝问:“金州有川蜀兵马驻扎。为何世子负伤上阵,却不向川蜀兵求助?”
内宦讪讪:“陛下,照夜将军死后,川蜀兵可不好管束。再者,金州原来是北周地盘,这几年才回到咱们手中……誉王和那些将士,恐怕都有些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