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70(第5页)
这是一座和酒楼相连的?二层小楼,楼上四间房,何士隆和陈秀秀带着女儿住在最东边那?间厢房,最西边靠近楼
160-170(第411页)
梯那?间住的?则是何孝昌和王锦,夹在中间那?两间分别住着何孟春和何仲春兄弟俩,以及扶桑这个客人。
楼下也是四间房,一间堂屋,堂屋西边住着何家?最年长的?老太太,也就是何有光的?母亲郑氏,何有光和安红豆住在堂屋东边,最东边那?间则是杂物房,杂物房正对着厨房,厨房是两间连通的?瓦房,酒楼的?所有饭菜皆在此?烹饪。
酒楼要到巳时才开门迎客,吃完早饭才开始忙碌。
早饭就摆在堂屋里,八个大人、两个小孩和一个抱在怀里的?婴儿,挤挤挨挨地围着一张八仙桌,好不热闹。
这便是扶桑梦寐以求的?生活,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和爹娘、棠时哥哥,还有金水、银水团聚在一起,住在嘉虞城那?座四合院里,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所以他?不会在此?地久留,等到冬去春来,他?就会启程前往嘉虞城。
吃过晚饭,除了扶桑和老太太之外的?其?他?人都忙起来,为开门迎客做准备,扶桑很想做点?力所能及的?杂活,可何有光说什么?都不让,扶桑只能帮着老太太照看孩子。
他?是在中秋节第二天来到这里的?,从此?便足不出?户,以免在外头撞见?搜寻他?的?人,虽然?在他?来之前周醒就已?带人把整个永平镇找遍了,但还是小心为上。
闷了这么?多天,今儿个扶桑打算出?去走?走?,他?需要一顶帷帽,遮住他?的?脸。
西北风沙大,帷帽几乎是家?家?必备之物,陈秀秀屋里就有一顶,小兰帮他?取来,他?拿在手上,去厨房知会何有光一声,何有光问他?出?去做什么?,扶桑道:“我要去驿站,给我哥哥寄封信,让他?知道我的?近况。”
何有光不放心他?单独出?去,让小儿子何士隆陪他?一起,扶桑推脱不掉,只好答应。
大人要出?门,两个小孩岂有不跟着的?道理,就连英英都哭着要“抱抱”,扶桑心有不忍,可她太娇弱,禁不得外头的?冷风吹,只能留在家?里。
于是,何士隆带着扶桑,还有何孟春和何仲春这对小兄弟,一起出?门了。
出?了清风楼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街上多的?是戴帷帽的?行人,扶桑混迹其?中,身形适中,衣着朴素,并不打眼。
一开始他?还悬着心,生怕有人突然?冲过来抓他?,渐渐的?也就想开了——他?没那?么?重要,他?在外人眼里也就是个弃奴,实?在犯不着在他?身上浪费太多力气。
第165章小太监165
永平镇夹在碎夜城和旌善城这两大战略要塞之间,又离鹿台山这个风景名胜很近,是商旅行客往来的必经之地,故而颇为繁华,否则清风楼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了。
清风楼离驿站没多远,步行过去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甫进门何士隆就?瞧见了熟人,热络地寒暄起来,他?们说的此地方言,扶桑隐约听出来对方是清风楼的常客。有?人好办事,在这位驿卒的帮助下,何士隆很快就?把信寄了出去——扶桑一开口就能听出不是本地人,由何士隆代他?出面,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从驿站出来,何士隆道:“难得偷个懒,我?带你四处逛逛罢?”
扶桑今日?出来,主要就?是为了散心,有?人陪伴当然比独自游荡要好,他?欣然答应:“那就有劳二哥了。”
从帷帽边缘垂下来的皂纱遮住了扶桑的脸,只闻其声不见其面,何士隆恍惚觉得是个女子在说话。扶桑严重缺乏男子气概,他?不仅有?着雌雄莫辩的美?貌,就?连嗓音也幽柔绵软,娓娓动听?。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你也太见外了。”何士隆笑道,“我?爹我?娘说了,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都是你的功劳,你是我?们何家的恩人,我?们为你做什么都是该当的,你无?需跟我?们客气,你越随意?我?们就?越自在。”
放有?光叔和红豆婶下山是澹台折玉的主意?,扶桑不敢居功,但?何士隆说得对,他?确实应该尽快放下寄人篱下的客套与拘束,这样大家都自在,毕竟他?还要在何家住上几个月呢。
“‘恩人’二字折煞我?了,有?光叔和红豆婶愿意?冒险收留我?,他?们才是我?的恩人。”扶桑话锋一转,“不过?二哥教训的是,太见外了确实不好,以后咱们谁都别跟谁客气,就?当是一家人。”
“这话我?爱听?!”何士隆一手搭上扶桑的肩,就?像方才和驿卒寒暄时那?样,随意?地拍了两下,他?手劲大,扶桑的身子不禁偏了偏,何士隆急忙收手,表情有?些讪讪。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恰在此时路过?,何孟春和何仲春立刻闹着要吃糖葫芦,替何士隆化?解了尴尬。
红馥馥的糖葫芦斜插在草把子上,犹如一束红花。何士隆先给两个小的一人一串,又认真挑了串好的递给扶桑,扶桑犹豫了下,伸手接住,乖驯道:“谢谢二哥。”
何士隆没当过?哥哥,扶桑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他?心头泛软。难怪家里男女老少都那?么喜欢扶桑,他?的确非常讨人喜欢,甚至惹人怜惜。
扶桑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捏着皂纱,以防风把皂纱吹到脸上。他?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细嚼慢咽,酸酸甜甜的滋味一路从舌尖蔓延到心尖。
他?不由想起刚被澹台折玉召回身边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叫函德城的地方落脚,他?出去逛街,回客栈的路上给澹台折玉买了一串糖葫芦,澹台折玉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第一串糖葫芦。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一想起澹台折玉,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伴随着酸涩泪意?。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今天出来不就?是为了把自己从锥心蚀骨的思念里拖出来么?若是放任自己继续在哀痛里沉湎,他?迟早会病倒的,然而他?现在的处境不允许他?生病,他?已经给有?光叔他?们添了许多麻烦,怎么能再让他?们照顾一个病人?在见到棠时哥哥之前,他?必须保持健康。
扶桑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看看沿街的店铺,看看擦肩而过?的行人,看看房前屋后高耸的楝树。
日?复一日?的寒风早把楝树的叶子吹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虬枝,还有?成串的苦楝子挂在枝头,无?人问津。物以稀为贵,一旦泛滥便不值钱了。
糖葫芦吃完了,何士隆又给两个侄儿?买了龙须酥,吃完龙须酥又买了蜜饯和云片糕,两张小嘴就?没停过?。
熙熙攘攘的长街走到尽头,视野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大河,河面很宽,河的这边是房屋,河的那?边是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