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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扭头就要走,寇骞却杵在原地,“将军为何要找她?”

“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我为什么找她?”

第85章085妹婿人选我看你上哪哭去!……

流民数目众多,安置进院中是不可能,便在别院外寻了块空地安营扎寨。

东西早早就预备好了,众人齐心协力地动起手来,扎帐篷的、铺干草的,捡柴生火的,架锅烧饭的,袅袅炊烟渐起,裹挟着食物的香味一块蔓延,惊惧和惶恐的心安顿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洋溢在面上的劫后余生的笑。

“这帐篷可真好!”有人将洗净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确定没有一点污垢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最柔软的指腹去触碰簇新的篷布,只摸一下,便不敢继续了,生怕丛生的老茧将布料勾花,“这内衬得是细麻面的吧?我还没用过这么金贵的料子呢,突然能睡进这种帐篷里,真是跟做梦一样!”

“瞧你那点出息!”边上人哂笑道,转头却险些将两颗眼珠子掉进正腾腾冒着热气的大铁锅里,喉头上下滚动,喃喃道,“我滴个天娘诶,萝卜汤里竟然还放了肉。”

这话一出,摸帐篷的顿时歇了其它心思,抻着脖子望出去,铁锅沸沸里,果然见被煮得晶莹剔透的萝卜块间,小手指那么粗的肉段飘飘浮浮,嘴唇翕动,低声数着,竟是好半天的功夫都没数清,还是在铁勺与铁锅清脆的碰撞声中回过神来,匆匆抓了碗,窝到锅前排队去了。

香气扑鼻,更引得腹中饥肠辘辘,好容易轮到他时,躬着身子,双手捧着碗高高举起。铁勺在汤汁里搅动,热浪翻滚,舀起七八块萝卜,眼珠子紧跟着铁勺骨碌碌直转,见足足有三片肉之多,当即大喜过望,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只盼着汤水快快倒进自己的碗里。

孰料,只是眨了下眼,铁勺竟原路回去,他茫然地抬起头,望见熟悉的鄙夷之色,不由瑟缩一下,想着浑身上下摸不出一个铜板,拿不出钱来贿赂,怎配吃上这么好的饭食?

手指微紧,就要灰溜溜地退走,却听得一道粗犷的声音斥道,“这么鼻屎点大的碗,够装得下什么?”

还未来得及将每个字理解透彻,就见厨子从边上拿出个口快有脸大的碗,而后盛汤入碗,动作行云流水,在他还呆愣时,便把碗塞过去,拧着眉催促:“快点,别磨蹭!后头还一堆人呢!”

男人急忙应声,捧着碗挪出队伍,低头将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汤水喝了一口,这才敢大步迈开腿,只是走了没两步,铁勺就哐哐敲起来,紧随而至的是厨子的骂骂咧咧。

“往哪走呢你?往左边,去领蒸饼!饿得路都不认识了这,叫小豆子多给你一个!”

“诶、诶!”

众人领了饭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坐下,个个吃得齿颊留香。

阿树一手端了一碗萝卜汤,走得分外小心,像只螃蟹似的横移进帐里,将碗在小桌上放下,又从怀里摸出被撑得鼓鼓囊囊的油纸包,自己掀开一个咬住,另一个递给寇骞。

“供着咱们这么一大批人,还舍得发白面蒸饼和萝卜肉汤,这一顿下去,得吃了多少银钱?”阿树三两下将一个蒸饼下肚,目光望向腆着脸又去领蒸饼的流民,竟然还真的领到了,不禁咋舌,“不会直接把小崔娘子家给吃垮了吧?”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琢磨着要不要从积蓄里拨出些去贴补一二,伸手去端汤碗,余光却瞥见另一碗还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这才扭头看去,就见那人还坐在马扎上翻折着草蝴蝶,不由得腹诽。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别玩那几根破草了,赶紧趁热吃!”

那人敷衍地应了声,可手上动作一下未停,低着头,手指摩挲着,判断蝴蝶两边的翅膀是否对齐,而后又一点点地调整蝶翼的弧度,倒是比前几日做出来的要好看得多,可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小崔娘子又不在,他冲谁献殷勤去?

阿树撇撇嘴,阴阳怪气道:“那个将军可是口口声声把小崔娘子喊成未过门的妻子,人家又有钱又有权的,我要是小崔娘子他爹,肯定做主选将军!”

刚刚完工的草蝴蝶倏然裂成两半,被握进掌心,揉成一团碎叶,可喋喋不休的嘴皮子仍在上下开合着,“我刚刚出去打听清楚了的,人就是冲着小崔娘子才带兵来樊川,一路上对崔公子唯命是从的,这分明是对待妻兄的做派。”

“你再看看你!”阿树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将人打量一番,越是打量,眉头就皱得越紧,家底比人家薄,身份比人家低,文化水平也差上一大截,现下还成了个迎风咳血、目不能视的病秧子,上上下下也寻不出什么优越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出主意,“你拾掇拾掇,想办法去崔公子面前露个脸,给人留个好印象。”

“……我现在是流民,不能进别院。”

也不管瞎子看不看得见他翻的白眼,总归阿树是扔过去一个眼刀,嗤笑道:“装吧你就,要是崔公子真把那什么将军认定成妹婿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

“人都安顿好了?”

崔淮卿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执起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对面的楚荀微微凝眉,抓着棋子苦思,段煜白便是这时候进来的。

今日的衣裳沾了泥,来前他特地沐浴更衣过,只是着急复命,衣裳虽整齐了,发尾却带了点湿意,坐在侧边的位置上,腰身挺得笔直,“嗯,一个不少。”

崔淮卿颔首,“那就好。”

段煜白犹豫片刻,还是把那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简要提了下,另把流民的头头单拎了出来,“那人的身手不在我之下,却被水匪捉了去,着实奇怪,难道这松荆河上的水匪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不成——啊,也不一定,毕竟他受了重伤,又瞎了眼睛,要是水匪偷袭,他还真打不过。”

“……瞎了?”崔淮卿落子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崔自明,后者隐晦地点了点头,他眸光暗了一瞬,倏然将棋子扔回棋盒,“身手好尚且如此,身手不好的只会更糟糕,到底是大邺子民,平白受此无妄之灾,实在可怜。”

“自明,去医馆请大夫为他们挨个诊治,所需的诊金、药费皆由崔氏承担。”

“别院不是有蔡大夫吗?”段煜白突然道,“由此去县城路途甚远,蔡大夫的医术又是我们整个虞阳出了名的好,直接请她去。”

崔自明抿了抿唇,道:“蓝公子的眼睛需要日日施针,兴许不会答应。”

“要他答应做什么?蔡大夫是咱们虞阳的人,怎么着也该紧着我们这边起,”段煜白不满地放下茶盏,站起身,“再说了,他那个眼睛都治那么久了,也没什么气色,也不急这一两天的。”

“崔公子且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定叫那些个流民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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