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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那就麻烦段将军了。”

段煜白信心满满地出了门,待门板合拢,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底消匿时,才重新有说话声响起。

“这位段将军有求于崔公子?”楚荀将落在门框上的目光收回,转而望向另一位执棋者,“观他平日言行,分明是个傲气的人,却每每对崔公子阿谀逢迎,很难不叫人多想。”

“算是吧,”崔淮卿揉了揉眉心,轻叹口气道,“但这事他求我也没用,我哪里做得了簌簌的主?至多给他点机会,去讨好簌簌,至于成不成的,就凭他的本事了。”

*

夜黑风高,唯有篝火燃烧时的噼啪声不时响起。

被削去外皮的树枝穿透了两个蒸饼,在火上熏得两面灰黄,而后往旁边递去。

崔竹喧神情复杂地接过树枝,做了半天心里建设也没能下口,抬眉却见楚葹大口嚼着,吃得正香,不禁开始怀疑,兴许这玩意儿只是其貌不扬,味道尚可呢?

她试探着用牙齿咬下一小块皮,属于面食的醇香味儿没尝到一点,反倒舌尖被泥灰的苦与涩占满,连忙偏头吐了出去,又用凉水漱了三遍口,这才缓过来些,眉眼耷拉到一处,挤成了一副苦瓜模样。

可面前人吃得毫无异样,一口蒸饼一口水,规律极了,速度也快得很,就她耽误的这么小会儿功夫,一个蒸饼已下了肚,轮到第二块蒸饼遭受粉身碎骨之刑。

她再度垂下头,小心地将蒸饼外头灰黄的皮给剥下来,借着火光,仔仔细细地审视一遍,确定两面都是白白的,这才放心地咬下去。靠外的部分还算松软,可再往里些,却是硬得跟石头似的,上下颚同时发力,生拉硬拽才扯一块,鼓着腮帮子,费劲地嚼着。

冷硬的面团嚼不烂,她只好拎起水囊,往嘴里灌了些水,勉力吞咽,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异物顺着喉头往下挤,卡在食道的某处,腹中饥肠辘辘未能缓解半分,又叫人堵得难受。

崔竹喧彻底歇了进食的心思,将树枝的末端插进泥里,恼怒的目光盯过去,恨不得将这不识相的蒸饼千刀万剐了。

楚葹放下水囊,用袖口抹了把嘴,“吃不惯?”

“又干又硬,这谁能吃得惯?”

娇滴滴的女公子吃不惯干粮实属正常,只是,楚葹挑眉望去,“你在白原洲也待了一段时日,吃的应当同这差不多吧?”

“差得远了!”崔竹喧瞟过去,不知面前这人哪来的这么离谱的想法,掰着手指跟她清算,“馎饦、鱼片粥、鱼脍、酸馅馒头……才不用吃这种外头焦里头生的蒸饼呢!”

第86章086守株待兔你们这是碰瓷!

在偌大一个岫陵郡寻太子,与大海捞针何异?甚至于,捞针还能在海水里随意扑腾,寻太子却是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诸如现在,临街的铺子里豆青色衣裳的女郎,明面上用汤匙慢吞吞地在瓷碗搅弄着,暗地里的眸光却四下游走不停,待白白嫩嫩的豆花被打碎成糊状,烂到不能再烂时,这才故作姿态地喝上一口。

没心思分辨味道好或不好,只是望见另一个女郎隐晦摇头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

“喝了三碗豆花,我脑袋都快被豆花涨满了!亏店老板好意思自夸,说郡守最爱喝他家的豆花,结果等了一天,别说郡守亲至,就是郡守府门前的小厮都未从这路过,”崔竹喧压着声音抱怨着,颇有些愤愤不平,连带着迁怒才用了几口的豆花,用汤匙乒乒乓乓地砸着,突兀的动静惹来邻桌人侧目,她却毫不避让地瞪回去,迫得人家重新垂首低眉,“看什么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邻桌人莫名挨了一顿数落,忙把碗底剩的汤水一并灌下,用袖口抹了抹嘴,放下几个铜板,匆匆走了。

崔竹喧一手支着头,恹恹地看着铺子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越想越觉得这个守株待兔的法子效率忒低了些,郡守府里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等他想起来吃这么五文钱一碗的豆花,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就算是他真的要吃,倘若支使来的小厮脑子不大灵光,看了令牌也不懂得随机应变、配合计划,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故而,该主动出击才是。

崔竹喧提了两句,楚葹却皱眉摇了摇头,“我去踩过点了,守卫有樊川郡守府的两倍之多,加上我们初来乍到,地形图没有、轮岗时间不知,连个接应的人都找不到,便是侥幸潜进去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也要被巡逻的侍卫给逮住的,届时闹成一出夜刺郡守,只会得不偿失。”

“那就不偷潜,假扮个什么身份溜进去呢?”

“时间宽裕倒是可行,丫鬟、小厮、伙夫、马夫,一样样试,总有身份能混进去,”楚葹顿了下,将被搜刮干净的碗放回桌上,“可樊川那头拖不得,一旦蓝青溪和郡守联系上,派兵合围,以段煜白带去的五百人马压根抵挡不了多久,届时再颠倒黑白,谎称是崔氏借剿匪之名排除异己,幸得樊川郡守洞察秋毫,驰援及时,几道折子递上去,不仅无罪,反倒有功。”

崔竹喧抿了抿唇,神色愁苦得像是打过霜的茄子,勺子舀起豆花,又重新倾倒下去,反反复复,委实是食难下咽。

正是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嘹亮的马鸣,她扭头看去,骏马正低着脑袋,在青石板的路面上磨着前蹄,身上套了缰索,缰索后连着一架车,车厢侧边的帘幕用的是藏蓝色的云锦,绝非寻常车行舍得挥霍的料子。

再看掀帘而出的人,虽未见着正脸,但将他踩在车辕上的缎面皂靴瞧得真切,平民百姓可穿不了那种样式,故而,此人必有官职在身。他身边只带一个小厮,进的还是专卖钗环首饰的金银楼,显然是为办私事,可望望天色,现下不过申时出头,又非休沐日,不论哪家衙门也没下值,所以,他任的是个闲职。

无实权却有闲钱,是世家子弟无疑。

眸光一亮,一个计划当即成形。

崔竹喧兴致冲冲地朝楚葹招手,让人附耳过来,“我们先这样,再这样,然后……”

“……能行?”

“行不行的,试了再说。”

*

尚是大清早,营地正中便排起了长队,坐诊的大夫仍是蔡玟玉,只是桌案右边还另摆了张椅子,垫了软垫,上头坐着个正架着腿的段煜白,也不晓得是哪根筋没搭对,非要在这守着,被问起时,一本正经地回答:“体察民情,体恤百姓。”

这话,拿去哄三岁小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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