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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小先生。你是想要喂广场上那些总是向路人讨食的鸽子们吗?我劝你不要,毕竟它们总是很凶。”季言秋微微弯下腰来拍了拍男孩的头顶,顿了一下补充道,“虽然我没来过这里,但我猜测全球各地的鸽子都一样。”
就像是伦敦桥上徘徊的鸽子会抢走路人的薯条,谁也不能保证圣瓦西里大教堂前的鸽子不会想要追着一包玉米粒跑,哪怕对方并不是很想喂它们。
“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它们。”费奥多尔十分认真的说道,“您知道的,自从那件事情传到莫斯科之后,鸽子这种生物就突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
季言秋沉默半晌,轻声附和道:“是啊,谁会不喜欢鸽子呢?没关系,如果你实在想喂它们的话,那里总会有卖鸽子粮的人的。”
他知道男孩在指什么——人们忽然开始亲近鸽子,无非就是想从这象征着和平的洁白生物上寻求到一点安慰。
费奥多尔点头答应下来,甚至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我有将自己的积蓄带出来。”
哦,积蓄。季言秋在心里面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莫名有些酸涩。他已经习惯了一个孩子将钱包里头的零钱们称之为零花钱,而不是属于成年人的积蓄。
“这当然不需要你自己掏钱,费佳。那会让我沐浴在路人谴责的目光下的。”季言秋又在那里毛毡帽的顶上拍了一下,“我得实话实说,我已经快忘记自己的存折里有几个零了。”
在他于阿云姐的帮助下开通了在华国的储蓄账户之后,里面就忽然多出了一大笔钱,来自几十个账户。QIN先生告诉他,这些都是提前给的压岁钱,当然了,到了正式过年的时候他还会有一份。
“这话可有点伤人。”一个将围巾拉过鼻子的路人在路过时忽然小声地说了这句话,显然是听到了有关存折的话语。
季言秋有些哭笑不得,他往回倒了一步,在磨磨蹭蹭跟在他们后面的果戈里肩膀上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了和费奥多尔差不多的位置去。
“并排走会更方便说话——如果你们有话要跟我说。”他眨了眨眼睛,走到了两个孩子的中间去。
果戈里尴尬的扭头看了看眼睛笑成月牙的费奥多尔,决定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把自己当做哑巴。
圣瓦西里大教堂不负它的盛名,季言秋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那鲜艳的色彩给吸引住了。
“我小时候认为它的屋顶很像是好看的圆形饼干。”他松开两个孩子的手,说道。
果戈里盯着那些半圆尖塔,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像。”
费奥多尔倒是目标明确地用目光先在红场中央鸽子经常出没的地方扫了一圈,只不过到了最后注意力却落在了一只明显不是鸽子的生物之上。
“季先生。”他扯了扯季言秋的袖子,指向了不远处的长椅,那上面正坐着个在安静看书的男人,“那是您的老师吗?”
季言秋闻言立即看了过去,再看到那标志性的斗篷时便已经认定了对方的身份,有些惊讶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自家老师的面前。
“老师,你今天不是有个会议吗?”
QIN头也没抬的回答了他:“有位发言人在出门时不小心踩到了从屋顶落下来的冰棱,摔断了大腿骨,所以这场会议要推到下午去了。”
果戈里感同身受地吸了一口凉气,但竟然有些跃跃欲试:“踩在冰棱上?那和踩在圆棒子上的区别是什么?”
QIN这下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来了,先是看了两眼季言秋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紧接着便对自己的学生轻声说道:“这就是那两个孩子吗?”
季言秋点了点头,有点犹豫要不要先把果戈里的嘴给堵上:“对,今天天气比较好,就想带他们出来逛一逛。”
“挺好的。”QIN说出了每个长辈在路上碰到小辈时总会说出来的标准话语,“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再说完这句话后,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没开口就扭过头去咳了两声。
方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那小一些的俄罗斯男孩看上去身子也不怎么好……这算是什么?师门一脉相传的体弱多病么?
季言秋明显也联想到了这一点,果断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语,将两个孩子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的老师,QIN先生。”
费奥多尔露出了乖巧的笑容:“QIN先生好。”
果戈里则要更加直接一点,偏过头去对着东方人问道:“如果你真的收养了我们,按华国那边的叫法,我们应该叫你的老师什么?”
“一般来说是师公,但这不太好听,我宁愿你们喊我祖父,又或者是老祖宗什么的,虽然这听起来像是正在流行的武侠小说。”QIN先生再次恰到好处的展现了他的冷幽默。
果戈里没觉得他在开玩笑,并且跃跃欲试:“老祖宗这个叫法可真棒。”
季言秋嘴角抽动两下,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白色的影子,当机立断的指向了广场中央那些鸽子们:“你们先前不是说想喂鸽子吗?去吧。”
说完,他掏出了自己放零钱的小钱包塞到了费奥多尔的手里。
将两个孩子成功打发走之后,他收回目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QIN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几分笑意,问道:“怎么了?没睡好吗?”
“不,我只是有点……苦恼。”季言秋把手放下来,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孩子。”
“这话倒有点奇怪,孩子不能被分为普通和不普通。”QIN将手上的书合拢,往旁边挪了挪,为季言秋让出了坐下的空间,“如果你是说他们拥有异能力的话,那只能说他们是情况特殊一点的孩子。”
“您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季言秋更加无奈了,但还是顺着老师的指示坐了下来。不远处,费奥多尔已经成功买到了一包鸽粮,正在很安静地喂着那些鸽子。而果戈里则是永远不放过一点找乐子的机会,斗鸽子斗得不亦乐乎。
QIN看着这一幕,或许是因为他先前所说的话,又或许是这副年轻的皮囊之下确实是已经年老的灵魂,季言秋总觉得他有点像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在看孙辈,脸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慈爱。
“你虽然说你非常苦恼,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收养这两个孩子。但从你愿意带着他们出来、愿意带着他们来见我这些举措里,我已经读出你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