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遗迹画灵3（第1页）
我死死攥着画布，催动镇魂符已让我灵气几近枯竭，却仍咬牙维持着山河图的运转。＂你身为画灵，拥有永恒岁月，可她只是凡胎肉体！＂我的声音带着嘶哑，＂每一次轮回转世，她都要在茫茫人海中重新找寻你的踪迹。＂
画灵的身形骤然凝滞，周身翻涌的黑气渐渐化作薄雾。她怔怔地望着绣画中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林婉——烈日下的沙漠里，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你看，＂我颤抖的手指指向画中林婉鬓边的银丝，＂即便历经千百次轮回，即便记忆所剩无几，她始终记得与你的约定。＂
萧羽裳手腕轻转，绣画中的江水突然奔涌而出，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幅跨越时空的画面：烛光摇曳的陋室里，绣娘熬红双眼一针一线描绘山河；烽火连天的街头，女学生用身体护着怀中的画卷；现代深山中，年轻的探险者执拗地翻遍每一块岩石。每个时代的林婉，眼中都跳动着同样执着的火焰。
＂她本可安稳度日，却甘愿背负这份跨越千年的执念。＂我的声音在震颤的幻境中回荡，＂如今她耗尽毕生精气完成这幅画，只为告诉你——＂
画中的江水突然暴涨，化作漫天星河。无数个时代的林婉在星光中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说出那句跨越时空的誓言：
＂山河虽远，终会重逢。＂
画灵突然踉跄着跪倒，绣画中奔跑的两人身影与她重叠。幻境中所有崩塌的建筑开始重组，坠落的矿石悬浮在空中，凝结成漫天星斗。她望着昏迷的林婉，泪水滴落在地，绽开一朵朵银色莲花：“原来。。。。。。我一直在等的人，早就回来了。”
画灵素手轻抬，林婉苍白如纸的身躯缓缓悬浮而起。她周身萦绕的黑气如遇烈日的晨雾，在山河绣卷的柔光中消散殆尽。＂这一次我来陪你！＂画灵指尖抚过林婉染血的眉角，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梦，绣像上本就淡薄的银丝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她突然张开双臂，万千流光自体内中倾泻而出，尽数没入林婉体内。
＂住手！这样你会魂飞魄散！＂我惊见画灵透明的身影开始片片碎裂，发丝化作萤火飘散在空中，她要运用自身灵气去补足林婉的精气神。“羽裳，我们合力！”
萧羽裳会以，长刀在地上画出阴阳鱼阵，＂结阵！＂她旋身斩碎几缕试图侵入的残魂黑气，同时将刀尖刺入阳眼，我站住阴眼。我急忙抛出一张聚灵符，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符上：＂引天地灵气，护灵归位！＂随后引动符咒飘进画灵身躯。
画灵溃散的灵体在阵中剧烈挣扎，每一缕消散的光芒都带着释然。我的经脉被强行倒灌的灵气灼得生疼，却见林婉的睫毛轻轻颤动，苍白的唇色终于泛起血色。＂坚持住！＂萧羽裳额间沁出血珠，刀身纹路与画灵银丝共鸣出刺目光芒，＂她的灵识在重塑！＂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金芒吞噬，画灵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林婉眉心。绣画中奔跑的两人身影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新景——青山脚下，扎着蓝头巾的少女睁开眼睛，掌心正托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银丝蝴蝶。
地动山摇的轰鸣戛然而止，弥漫的雾气如潮水般退去。我踉跄着扶住石壁，周围幻境已经消失，而原本悬挂着画灵绣像的墙面，此刻赫然铺展着一幅气势磅礴的江山图。
月光从穹顶裂缝倾泻而入，照亮画卷上流转的银丝。苏晴、赵猛和陈野仍在沉睡，唯有林婉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她望着墙面，瞳孔里倒映着熟悉的画面——那正是她在幻境中耗尽心血完成的绣作。
画灵消散前最后的星光，正凝聚在画卷中央，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灵丝。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卷起，递到林婉颤抖的手中：＂这里面还有它的一点残灵。＂
林婉的指尖抚过绣面，突然红了眼眶：＂对不起，我。。。。。。＂
＂不必道歉。＂我打断她，看着她因过度透支仍显苍白的面容，＂你们跨越千年的约定，值得这份守护。＂
萧羽裳收起长刀，感受着画卷：＂它虽消散，但灵识寄于绣中，也算另一种重生。＂
林宇抱着背包凑过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地宫怕是不会再有危险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这幅江山图上，绣线间闪烁的微光，仿佛是画灵在诉说未尽的故事。我知道，只要这幅绣画存在，那个关于承诺与重逢的传说，就永远不会落幕。
我看了看周围，陈野的锦袍在现实中变回沾满泥土的冲锋衣，他无意识地呢喃着梦呓，怀中还紧攥着根本不存在的折扇。苏晴、赵猛两人也差不多，还沉浸在幻境中。不过进来的道路已经被碎石再度掩埋了。
林婉将画卷小心塞进登山包夹层，指尖抚过绣面时，残留的微光在布料下轻轻跃动。
“就说我们在碎石堆后发现暗道，进去后突发震动遇到瘴气。”萧羽裳用长刀削下岩壁上的苔藓，青绿色汁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这些能入药的毒苔，足够解释昏迷。”她将样本装进密封袋，金属扣咔嗒轻响惊得林宇一抖。
“他们醒来会以为是场梦。”我压低声音，“只是这通道被堵……”话音未落，林婉突然指向地宫出口。
原本被碎石堵住的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铺满月光的小径。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蜿蜒向上的台阶，每级台阶边缘都镶嵌着半透明的石头，在夜风中发出风铃般的轻响。“是画灵。”林婉轻声说，登山包上的铃铛与石阶共鸣，发出空灵的震颤。
“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萧羽裳扛起苏晴，刀鞘撞在石壁上溅起火星，“等他们醒来，就说遇到山体滑坡，是我们把他们拖出来的。”四人合力抬起昏迷者，脚步踩在发光石阶上却未发出半点声响。当月光彻底笼罩我们时，身后传来丝绸摩擦的窸窣声——那幅江山图在林婉的背包里轻轻舒展，绣线间的残灵化作流萤，照亮了我们下山的路。
晨光刺破云层时，陈野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他望着四周熟悉的露营帐篷，猛地坐起身：＂我的摄像机呢？遗迹的直播。。。。。。＂苏晴扶着额头苦笑：＂你昏迷时说胡话，念叨着什么＇天工赛＇，怕不是撞到头做了场大梦。＂赵猛摸着腰间的战术手电，眼中满是疑惑。
手机信号恢复的提示音接连响起，陈野的手机瞬间被消息轰炸，得知发现神秘遗迹的新闻已经传开，他兴奋地跳起来：＂我得赶紧联系记者！这绝对是年度大发现！＂看着三人忙前忙后的身影，我们四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告别时，陈野拍着我的肩膀：＂多亏你们发现了我，等采访结束请你们吃大餐！＂等他们转身忙活，我们便踏上行程，林婉也向陈野辞行了，这次她想带着画卷真正的走一遍这大好山河。
山间晨雾未散，林宇哼着歌走在最前面，突然，后颈一紧，我被人揪住耳朵。萧羽裳不知何时贴到身后，凤目圆睁：＂谁让你喊我羽裳的？＂她指尖还带着驱邪时残留的灵力，揪得我龇牙咧嘴：＂疼疼。。。。。。当时情况紧急，不自觉就喊出来了！＂林婉在前面偷笑，登山包上的铃铛随着步伐轻响，仿佛还带着地宫绣画的余韵。萧羽裳松开手，别过脸时耳尖泛红：＂下不为例。＂说着抽出长刀劈开挡路的藤蔓，刀刃映出晨光，也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山间鸟鸣清脆，我们踩着露珠继续前行，身后传来陈野兴奋的呼喊声，混着直升机的嗡鸣。而那个关于画灵、约定与轮回的秘密，随着晨雾渐渐消散在青山之间。
暮色为群山披上墨色薄纱时，我们在溪畔重新扎营。篝火噼啪作响，林宇正用匕首削着木棍串蘑菇，火星溅在他新蹭破的裤腿上。我望着跳动的火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起来，刚进地宫那会，我还怀疑过苏晴和陈野。。。。。。”
“哈哈哈，楚哥你要是破案能冤死一堆人！”林宇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蘑菇差点掉进火堆。萧羽裳单手撑着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戏谑。
林婉捏着烤焦的衣角，声音带着歉意：“抱歉，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们的。。。。。。”
“都过去了。”我摆了摆手，火光映得她发间褪色的蓝头巾微微发亮。林婉突然轻声问：“其实一直想问，你们为什么会来这种荒山野岭？”
我和萧羽裳、林宇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告诉林婉，“几十年前，一只军队穿过这里绕到敌人后方，但路上有数人牺牲。”我摩挲着档案，“我们受人所托，想找到他们的遗骸，让英雄入土为安。”
林婉听得入神，眼中泛起光亮。她低头轻抚登山包，绣画里的残灵似有所感，透出一缕微光。“听起来。。。。。。很有意义。”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我望着她被火光映亮的侧脸，想起幻境中她拼死完成绣画的模样，突然开口：“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吧。不过会很辛苦哦！”林婉眼中闪过惊喜，最终用力点了点头。山风掠过营地，篝火摇曳的光影中，新的旅程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