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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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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再一听那急切的呼唤渐渐近了,霍去病终于听清前几个字——

「殿下,您的外袍!您的鞋!」

第2章

「哈?」

若不是胸口疼痛难忍,霍去病几乎要笑出来。上天到底是给他开了几个玩笑,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连壳子都不是自己的。听那些人的称呼,他从汉朝将军一跃成了不知道什么朝代的皇子。如今正卧病在床,进气没有出气多,依他来看恐命不久矣。

不过他貌似也没资格嫌弃这幅壳子柔弱。如果他不是被陛下想要赶他出长平侯府气得怒发冲冠,以致突发心绞,痛到难忍倒地昏厥过去,估计是到不了这边的。这样说来,他们两人完全半斤八两,也不知这壳子的原主人灵魂还在否,亦或是同他一样变作了幽魂。

只是他这幽魂强占了别人的躯体,对现下一无所知,就连站起身都费劲。

霍去病急促喘着气,感觉空气稀薄,呼吸困难。他尚不知晓这具身体有家族遗传的气疾。本就在病中,加上他醒后赤足单衣绕行许久,汗湿衣衫,心情跌宕起伏,一时气疾之症猛然发作开。霍去病捂住胸口咬牙忍住疼痛,那咳嗽声压抑不住从喉间破碎而出,搞得他头晕眼花,下一刻如喝醉断片般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霍去病微微动了动手指,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覆了上来,来人见他眼帘颤动将要醒来,侧身坐在榻旁将他小心扶起倚靠在自己怀中,一手将锦被拉高,一手依旧紧紧握住他露在被面外的那只手,在他耳边温言轻唤:「二郎,二郎,阿耶来看你了。」

阿耶?是什么东西……

霍去病只觉头疼欲裂,他不耐烦把手从那只大手中抽出,摁住额头难受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

熟悉的帐顶,熟悉的内室,之前那个称他为夫君的女人立在一旁,双手绞紧,两个眼圈红红的。他略略回头,扶着他坐起的是一看得出保养得宜。但年纪一定比他大上好几轮的年长男人。

「阿耶?」霍去病犹豫地开口,因气力不足,声音小的不仔细几乎听不见。

他本是疑惑阿耶是什么意思,谁知那人听了后忧愁皱起褶子的脸瞬间眉开眼笑,连声应道:「诶,诶,好好。乖孩子,你可叫耶耶心痛死了。」边说着边轻抚他的脸,极是疼爱,端的是一派父慈子孝。

侍立在旁的长孙无忧见霍去病转醒,喜极而泣道:「全仰赖父皇洪福齐天,夫君这才能醒过来,儿臣……儿臣……」她拭去眼泪,说不下去,唯有自己才能体会内心的激动。

这几日里世民病情反覆,连记忆仿佛出现缺失,御医每次来看都只一味摇头叹息,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偷偷备好毒药,看着榻上虚弱的丈夫,想到襁褓中幼小的孩儿,两边都无法舍弃,让她揪心万分,差点也要病倒了。

御医说若是秦王今次还不退烧醒转,那估计是凶多吉少。方今世民醒来,面色虽白如金纸,但已不见他呼吸困难,咳嗽不停,看来已是稳定下来。长孙无忧提心吊胆几日才略松了口气,柔弱的身体不堪潮水而来的积压多日的疲惫,在宫人的惊呼声中摇摇欲坠。

儿子刚醒,儿媳又累倒了,西宫这一家子瞬间没了主心骨,李渊顿时头痛不已。遂下令命宫女扶秦王妃去旁殿休息,接着召一直守在西宫的御医好好照料王妃,自己则守在世民身边,打算与儿子好好谈心。

宫人给霍去病身后塞了好几个软靠让他能够靠地更舒服。李渊接过宫人端来的汤药坐在床边看着他,这孩子自从刚才喊了他一声后就再没说话,沉默寡言木着一张俊脸,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李渊哪会想到这具身体都换芯子了,以为李世民在和他闹别扭,心中愧疚愈盛。

秦王势力做大,影响愈来愈深,已经有朝臣向他提醒这样下去秦王迟早会威胁太子的地位,为了李唐江山的稳固,他不得不早早开始打压李世民的势力。

刘文静案发生后,他在要杀刘文静一事上犹豫良久。直到世民从长春宫赶来替刘文静求情才使他真正下定决心。原本只是想稍微冷待二郎,给个警告让他自己思量清楚,不曾料想居然会把这孩子伤到气疾复发的地步。

二郎一定对他这老父失望了,李渊叹息不已。

这孩子自小跟在他与发妻身边长大,对他极是亲近,便是后来大了也很爱粘着他。年初他命世民出镇长春宫,年轻的秦王接到诏令时泣涕涟涟,直言舍不得离开阿耶。李渊当时听得他语气软糯,拳拳一派赤城,心都快碎了。他亦不想还在阖家团圆的日子就将最宠的孩子派出去,只是家事怎能与国事比肩,二郎一向懂事,最后在他的劝说下才将将止住泪,依依不舍的由他亲自送出宫门去。

那时伤感却,怎知不过几月后,父子俩竟相顾无言。

「二郎,胸口还疼吗?来,把药喝了就不疼了。」李渊找着话题,舀起一勺吹凉后递到霍去病唇边,道:「你小时候最怕喝药,都是阿耶阿娘喂你,你又调皮淘气不肯乖乖张嘴,阿耶和阿娘哄你哄得嘴皮都磨破了才肯喝一点,还提条件,一口药一颗糖山楂,也不怕酸了牙。」李渊回忆着往事,面前的孩子变作小小的玉团,撒丫子满屋子跑着躲避那双要捉住自己后颈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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