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页)
换言之,除了被应如是盯着的十九,当时参与搬运清点之人都有帮凶嫌疑。
「把尸体偷运进来容易,如何瞒过其他人送到这里来,却是一大难题。」
「若能明确移尸路线,揪出内应也就不难了。」应如是果断道,「此事交我,你尽快回到卧云山庄去,好好查查后山一带,迟则生变。」
裴霁点头,想到那帮人还在外面等着,再耽搁下去只怕惹人猜疑,便催促应如是先行离开,哪知被对方反手扯住衣袖,来不及问他犯了什么毛病,应如是便伸出一只手,道:「十九的那支蝶钗,你可带着?」
黄玉蝶钗与白虎玉佩同为姜氏玉雕孤品,二者雕工一脉相承,肉眼即可看出相似之处,那晚裴霁将之取走,本是为了防止任天祈抵赖不认,可惜没能派上用场,这会儿的确放在身上。
裴霁不知应如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干脆地把东西给了他,然后被应如是带着绕过墙壁,来到右侧龛前站定。
民间有「女不入祠」的旧习,一般的家祠里也不供奉女子牌位,但在武林中,这种规矩并非不可打破,任天祈在此立了三面神龛,正中间供着五世祖,左边按辈分摆放着家族男子的牌位,右边则是留给女人的位置,平素用帘子遮住。
应如是放开裴霁,合掌躬身一礼,也不说话,只将帘子掀开,扫视一番,抬手指向最下方的一个牌位,裴霁定睛看去,那牌位是白底黑字的,上面写着:
先室任母王氏闺名秀英生西莲位
「这是……」裴霁微怔,「任天祈早年逝去的发妻,王秀英?」
「任王氏生前是个暗器高手,有一称号叫做『绣衣娘子』,你找机会给徐康递个信去,问他听没听过『落地生花』这个名字?」
说话间,应如是将一个手帕包塞给裴霁,里面是拆解开来的铁针,任王氏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死了,独门暗器也自此失传,倘若此物真是落地生花,足以证明当初杀死赵家人为姜瑗复仇丶在荒宅密室里设下机关的人确为任天祈。
虽是晚了一步,任天祈已然身死,但这条线索未必没了用处。
裴霁会意,他将五指收紧,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说过,当年那个跟我们一样找过来的人也遭到了机关暗算,若是侥幸不死,一定会图谋报仇。」
应如是问道:「你知道任天祈是在什么时候毁容的吗?」
裴霁回忆了下,道:「好像是八丶九年前。」
「八年前,也就是他封刀挂剑前不久的事,江湖上对此议论颇多,他说是遭到了仇家暗算,只字不提其他。」话锋一转,应如是的目光似乎穿透墙壁看向了里屋那具尸体,「我认为,包括死者自己在内,做任何事都得有一个动机。」
所谓恩仇相报,说到底不过「因果」二字。
「要是证明了白虎玉佩确为任天祈所有,再查出玉佩何时失落,便可确认当年那名『仇家』与今日的鬼面人是否为同一个人。」应如是回身面向裴霁,声音渐轻,语气却重,「若是,任天祈是否为其所杀?若不是,此人在这桩凶案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案发不过六个时辰,其中牵扯到的隐情却超过了八年,真真假假扑朔迷离,诸般线索似断非断,彼此纠缠如乱丝,快刀不能斩之,只好设法理出个头绪来。
「六个时辰内,先是任天祈被杀,再是尸体移位,凶手布下重重疑阵,连你我都被算计进去,所图不会只为杀一个人。」应如是轻声道,「比起凶手的身份,对方想做什么更重要!」
说到最后一句,他面色已寒,仿佛春水凝冰,依稀有了当年之风。
裴霁的手下意识摸上了无咎刀,眼中精光一闪,旋即敛去无踪。
第六十五章
堂屋之外,过道之间,众人三三两两地站着,或紧盯房门,或低声交谈,有的满脸沉痛,有的惊疑不定,好不容易等到房门打开,望着裴霁迈步而出,登时打起了精神,纷纷围拢过来。
水夫人的眼中血丝如网,急不可待地问道:「裴大人,可是有什么眉目了?」
裴霁手里拿了卷笺纸,依稀可见墨迹,闻言略一颔首,沉声道:「任庄主绝非死于自戕,这间屋子也只是案发之地而非行凶之所!」
此一言好似平地雷震,饶是众人因那血迹疑点已有猜想,这会儿也是大为骇异,须知在场不下几十号人,其中近半数都是前来贺寿的江湖豪客,他们来路有别,所图亦有不同,但在任天祈莫名死亡的当下,无不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