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第1页)
接下来几日,在手下的汇报中,世子依然一副正常社交样,哪怕跟惠家偶有接触,也都是正常体察。
于是夏王妃待到晚间入睡时段,只带了大侍女和一个年轻的小侍女,自己去了儿子院内。
游万洲已经和衣入被窝,听着屋外动静睁开眼看向门,听见娘亲的声音唤了句:“圆圆,睡否?”
“还未,等一下,”游万洲赶紧爬起套上外衣,屋内侍从给她开门,游万洲整理着衣物端步过去,“这么晚了,娘怎么忽然来儿子这里?”
夏瑶岑微微扫眼,见儿子匆忙间衣裳微乱,还能看见睡时衣物,知他的确正准备入眠。脚步前迈,主动牵起儿子的手带他到床边坐下,道:“不必多礼。想着你近日新学许多东西,总会劳累,我唤大夫给你熬了点养神的汤,”大侍女将汤药呈于世子眼前,“喝些再睡,对身子好。”
居然是为了这种小事亲自前来,分明之前都是遣人。忽然得娘亲如此直接的关怀,游万洲有些惊讶,忍不住笑起,“儿子不孝,害娘操心了。”接过温热的汤药喝下。
“毕竟人生地不熟,若娘也不操心,还有谁会关心我家圆圆?”夏瑶岑拿起帕子,轻轻给儿子擦掉药效冒出的薄汗,问:“县衙事务多么?”
“虽然事务不少,城郊剿匪、赋税计算之类,但总是急不得,每日按部就班地走,其实也还好。”游万洲老实回答,内心安然。
见娘亲微微颔首,“与鸣县的那些公子们来往又如何,有值得结识之人么?”
这个问题需要他过个脑,游万洲根据近日印象给公子们一一排序:“章县令家的长子,章修明。李县丞家的二子,李唯。这二人谈吐不凡,也都有功名傍身,虽然现在都担任些小官职,可若说值得结识,便是他们。”
“与你相处着更自在的,又有哪些?”夏瑶岑又问,同时示意小侍女上前给世子更衣。
没有让小侍女近身,游万洲自己将外衣脱了让她去整好,才回:“都还算自在,他们都比我要大些,虽然我是世子,也能感觉到他们也都照顾着我。”
“外衣都褪了,莫再坐着了,小心着凉。”夏瑶岑提醒一句,游万洲动作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点点头,“那儿子先躺着了?”
娘只用眼神催促,游万洲乖乖入被窝。
“之前给你的那些侍女,怎么不在你屋里伺候?”夏瑶岑扫一圈他的屋,换了话。
游万洲脑袋探出被子,“我屋里有侍从伺候就够,便让她们去做活了。”
“侍从又怎么能有侍女的细致?”夏瑶岑无奈地摇了摇扇,“你也大了,总不能每次都让明月早晨来替你束发。”
明月便是娘的贴身大侍女。游万洲一想也是,至少束发需要个人伺候,便道:“那我改日去叫个人来。”
“用不着改日,就用她吧。”夏瑶岑示意小侍女上前,小侍女恭敬上来行礼,夏瑶岑说:“你给她取个名,莫再唤她去做粗活了。”
“那就叫明溪。明溪,你且退下,早晨我唤,再来伺候我。”游万洲吩咐着,明溪看一眼夏王妃,见她颔首,便依令退下。
此时游万洲心里早已失去那份安然,本以为娘真是来关怀,原来是想往他身边安人,暗的不够还来个明的。他躺在床上有些恹恹,道:“娘还有什么吩咐?”
夏瑶岑抬手给他掖一下被角,神情柔和,叮嘱着:“晚上莫打被,别着凉。若觉得事务繁多,也可歇两日再学。”又伸手抚了抚儿子头发,带着明月离开。
娘应该……还是关心他的。游万洲又开始摸不准,索性闭眼入睡。
次日早,游万洲甫一下床,便见明溪恭敬在外,跪着要给他穿袜穿鞋。游万洲皱了皱眉道:“你去准备束发即可。”
见明溪有些茫然,他补充两句:“你现在是我手下,只需听我令。不管先前谁教了你什么,在我这,你只用给我束发。”
明溪神色惊慌起来,游万洲瞧她可怜,又耐着性子解释:“你没做错任何事,只是我不习惯使唤侍女。除了束发,旁的事你去听管家吩咐,去吧。”
“遵命……”明溪只好行礼告退。人走了,游万洲才终于松懈下来,举起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三下五除二穿好衣鞋,随便挠挠头发甩了甩。侍从上前来给游万洲递上热巾,他自己净了脸。
寻常的几日也寻常过,游万洲却终于察觉到某些异样。例如娘亲总会在他入睡前递来碗汤药,总会问他今日做何,见了何人之话,甚至见他又想让明溪走上那些小侍女的老路,还肃着脸教育他一下。
“娘,”这夜,游万洲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口,“你最近怎么天天来,何况我怎么待她都应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