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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诏狱(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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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人!典狱司走水了!”

“王中……王中烧死了!”

属下的惊呼声中,韩祎冲向关押关键证人的地牢。焦糊味里,他踹开牢门只找到具碳化的尸体,那人右手维持着握笔姿势,指缝里嵌着半片未烧尽的崔氏特供的宣纸。好似明牌宣战一般深感无力。

最后的证人也没了。应验了寓楼给的字条。看着这些可笑的状告词,全部都在指认着自己的老师,对崔氏一族的愤恨达到了极点。

三日到了,韩祎复命呈不出任何翻案的证据。领了四十军棍,还接了宣判江家满门抄斩的圣旨。这圣旨由他在狱中对着江仲卿宣判,这无疑不是在往他心尖上捅刀子,捅完后不让止血向没结痂的伤口撒盐!

次日的刑场飘着细雨,好似都在替江仲卿哭泣叫冤。韩祎握紧藏在袖中的玄铁令,这是能调动禁军分支军死士的凭证,也是皇帝给他最后的保障。只要掷出此令,三百暗卫就能劫刑场。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监斩台,看见崔氏死士伪装成百姓藏在人群中,他们不避锋芒弩机上的狼头徽记在雨光中泛着冷芒。

“午时三刻——”

刽子手扬起鬼头刀时,韩祎的指甲掐进掌心。江仲卿突然朗声背诵《出师表》,在“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处加重语气。韩祎浑身剧震,这是他们年少时约定的暗号:“放弃营救,保全实力”。

韩祎内心挣扎却也不敢不听从,不忍观看只好提前离开。周围百姓开始暴动,有争相上前劫囚被官兵打压的,有跪在地上请求刀下留人的。全部都被官兵的鞭子抽开了。

季雯桦也在人群中被挤的与仆从走散,被人突然推搡着要摔倒时,许珺璟上前揽住她。才得以幸免不被踩踏。

“你信江大人会干这样的事吗?”季雯桦眼中含泪哀伤问道。

“不信,世上人人都可以是贪官,可江大人不会是。可不信又能做什么呢?”许珺璟扶正季雯桦歪掉的帷帽,拍了拍季雯桦的肩膀以表安慰。她看向周围人人都掩面而泣,旁边人也是。眼眶微红眼里含着水汽,即使跪着脊背也挺得很直。

官兵站在行刑台上放箭射伤暴动的百姓,伤了几个以儆效尤,无人在敢轻举妄动。

台上江仲卿无视着判官问的认不认罪,依旧在重复着暗号,壮烈凶狠的一幕,震的侩子手也不忍心,手中的刀滑落,捡起后重新含着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手起刀落江家血溅当场。

许珺璟及时捂住了季雯桦的眼睛,没让她看见这血腥一幕。细雨与血液交杂的味道直接冲脑门,此时季雯桦才真正意识到。也许梦境不是巧合是真实的预言。周围的百姓也无能为力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感慨世事无常。他们也只敢咒骂这官府,可骂了也不能挽回什么。

季雯桦精神开始恍惚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蹲下捂住头。忍着想要站起来,但最后被许珺璟扶了起来到旁边的茶肆休息。许珺璟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打点小二去寻找季雯桦的侍女来。于理不合他不能抱她,只敢隔着距离搀扶着她落座。

不能过于亲密需要守护她的名声,这世间对女子还是太过于苛刻了。她捂着头趴在茶肆的桌子上休息,许珺璟也没有过问只是静静陪着直到春棠来了,他才离开。

当夜,韩祎在停尸房为他们收尸,意外找到江柏的“尸首”。掀开草席的刹那,发现不是江柏是书童云泽,其手上的红痣是江柏没有的。这个线索不禁让他联想到那锁“秘闻”。这少年竟是崔氏旁支血脉。是哪个崔玄专门找的孩子,只有六分像都让崔玄花上几年时间。

可不是被赌鬼父亲打死了吗?怎会被江柏救下,如今躺在这里的是云泽,那么江柏就还活着。

忽然听见停尸房外有人找,是江仲卿扶助的寒门赵生!他气喘吁吁的带着前些天云泽给他的孤本古籍。他匆忙打开露出里面的字条,递给韩祎示意他查看。

“邙山驿东三里,白桦林第三株。”

在指定位置挖出的木匣里,藏着江仲卿用时多年写的《崔氏罪证录》,可惜天不遂人愿。太过匆忙坑埋的不够深,雨水渗过泥土,透过木匣把罪证染湿了一半。韩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后半部分字迹清晰,字体有劲。字体的墨迹被泪水晕开:“吾徒韩祎,万勿以卵击石。”

原来他早就做好入局的打算,不惜以自己为诱饵,怎么会有人无私到这种地步,可死却要背着这么大的污名。

此后韩祎家的墓碑又多了三个,其中的悲痛无以言表。为他们送行的那天也是阴雨连绵,许多百姓也自发跟着送行队伍直至下葬。

待人群撒去后,韩祎独自呆在墓碑旁。刹那间,雨下的越来越凶,他魔怔般用着衣袖一下又一下擦拭着墓碑,不希望雨把他们碑上的字冲淡。

他知是无用功,但还是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瘫坐在墓碑旁。而如今,唯一的安慰是江柏还活着,这是最后支撑他活着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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