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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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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身在何处?荒野中的孤坟!

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只记得计晨劝了一些话,她似听非听,最后,计晨说:「姑娘不要憋着,哭出来吧,你这样,我于心何忍?」

「我父亲知道没有?」

计晨面容惨白,摇头说:「我还不敢告诉老师。」

「对,先别告诉他。」

不知该做什么,她说:「我去看看,茶怎么还没煮好。」刚一站起,便一事不知了。

醒来时,她是坐在椅上,但半个身子都倚着计晨。他慌忙站开说:「姑娘先坐着别动,觉得如何?」

「没事,刚才是起来急了发晕,别告诉人,怕大家都知道了。」

「刚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我……」

「没关系,晨大哥。」她摆手说,「你我都不用放在心上。咱们不是自小就相厚?你就像我哥哥一般。」

「是。」

两人默默地又呆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说:「我好多了,晨大哥,谢谢你来告诉我。」

「今天不打扰老师了,请姑娘代问老师安康。姑娘也要多多开怀为是,我改日再来,到时能再瞧瞧姑娘?」

她一点头:「晨大哥放心,我一定保重自个儿。」

走到屋门口,计晨忽然转过身,红了脸,望着她:「你把我当作兄长,可我并不像你一样坦荡。柳姑娘,我知道你忘不掉禹冲兄弟,所以我一直藏着心事。我原想等他回来,你们能够和好如初,那我再别无它愿了。可如今,我不能再瞒你——我大胆说一句罢:看姑娘这样,我心里刀割一般。」

于难过中,她还是感到惊讶,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又怕自己是想错了——希望自己是想错了。若换任何一个人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她都会不胜厌烦,可是对计晨,她只是从心底里为他难过,也为自己难过。「晨大哥,我不知你……」

「姑娘当然不会想到。」计晨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心在冰冷的水中越沉越深,似乎已经麻木了,不然她就会拦住计晨不让他说。

「我知道姑娘不愿听,今日也不是时候,可是,允我说完罢。若是禹冲兄弟在,我一个字都不会讲,但我不是不恨着自己;如今若我还不承认,我就是天底下头一号虚伪小人,懦夫,可怜虫。我已经恨了自己好久……」

好些话,她现在记不清了,大意是他很早前就喜欢她,甚至时常嫉妒禹冲,为此他又责骂自己,禹冲获刑后,他尤其内疚,觉得自己没能对朋友尽力。最后,他说:「总有一日我会在禹冲兄弟坟前请罪。今日我告诉姑娘,我想他泉下能听得见,我不求他原谅我——我们一世相交,是我愧对他。但若姑娘肯原谅我,我多少能……我还是太自私,只想着让自己好过些。姑娘不必开口,我这就走了。」

她说:「你不用愧对他,也没有需要我原谅的地方。可是我不会嫁人,我已经立志要一个人……」

计晨急忙说:「姑娘莫如此想,我不是要姑娘一定嫁我,但姑娘何必这样耽搁自己,禹冲兄弟泉下也不会心安的。」

「我不是因为他!」她厉声说。

她不想嫁人,大家便当她是为禹冲守贞么,何其可笑!她不为禹冲,是为了——为了世上没有一个人让她喜欢得要嫁他。可如此说,那不还是为禹冲?若为他,可他并不爱她呀。

她脑中迷迷乱乱,只听计晨道:「对不住,我不该说这话。姑娘有姑娘的志向,我有我的。我的心意不会变。我不求其它,只要姑娘允我常来看看姑娘就行。」

她当时太难受了,找不出话来,只得讲些客套之语:「晨大哥青目,当我是个朋友,这是我的福气,只是对晨大哥无益。我不过一个无甚见识的小女子罢了,而晨大哥少年才俊,前程万里,何样的好姻缘寻不到?」她想起禹冲在牢中对她说了类似的话,这种话果然说起来!她把对禹冲的恨移了部分到计晨身上:恨他是禹冲的朋友,恨他能不怨禹冲,恨他带来这个消息。带着快意,她又加上一句,「难道晨大哥还能一辈子不娶?」

「我不能。」计晨苦笑着说,「不管我心意如何,终有一日我要娶亲。父母养育恩重,我不能违拗他们的意思。他们愿意我娶哪位姑娘,任她是何等样人,我娶就是,亦不会有负于她。——正是如此,等我有了妻儿,自然以他们为念,不敢再为姑娘你挂怀,所以姑娘不必把我刚才那些话太过当真。我说出来,一是为了当着姑娘,向禹冲之亡魂坦白,二也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从今往后,我以家人丶以衙门事务为重,至于我自己,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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